“你說什麼?”
玉燭滿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薛儀安,卻并不是因為他話中的内容。
她之所以今日敢于在程衍的質問與相逼下前來對峙,心中最大的底氣就是薛公的支持。但若薛氏的态度有變…
玉燭心中陡然升起一絲涼意。
“不若請三殿下詳述那日在朱雀殿中看到的情形?”
玉姝早覺得自己冤屈,有薛儀安挑起這件事,她便準備和盤托出。
隻見玉姝小心翼翼的觑了玉燭與程衍的面色一眼,随後清了清嗓子,開始回憶進入朱雀殿那日時看到的情形。
“那日衆卿在朱雀殿外争執,唯獨我被皇姐放入殿中面見母皇。起初原以為能與母皇說上幾句話,誰知我來到塌前時,不論如何出聲呼喚,也絲毫不見母皇有回應。彼時事發突然,尚有幾分驚惶,現在回想起來,若說母皇早已仙逝,也并非沒有可能。”
玉姝将那日見到的情形一一道出,其中的細節令在座的衆人心中的猜測逐漸有了定論。
程衍此時聽聞玉姝的講述,更是眸帶冷笑的看着玉燭。那眼神仿若是勝負已定,看着一個手下敗将垂死掙紮。
而反觀玉燭則自從薛儀安開口後便面色難看,此時更是已經維持不住原先的自若,掌心滿是滑膩的汗水。
“說到底這些不過是猜測,本宮乃一國儲君,若是以這等捕風捉影之談便要背負莫須有的罪名,豈不太過可笑?”
玉燭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她賭程衍與蕭貴君的手中沒有實證,那即使他們懷疑,也無法給她定罪。
但就在這時,薛儀安在此開口,擊碎了玉燭的僥幸心理。
“回頭吧,殿下。”
短短幾個字,卻引得衆人的目光在此落在薛儀安的身上。李淮水更是眼含懷疑的、直勾勾望着他。
隻見薛儀安話音一落,緊接着便是沉默良久不發一言的薛公輕歎一聲:
“哎…殿下何必執迷不悟?”
“薛公這是何意?”
玉燭此時心中發涼,抱着最後的希冀詢問。
“為陛下置辦喪儀這些日子以來,殿下做了什麼?陛下在世時,殿下又是如何弑母企圖篡位?”
“啊?薛公這…這竟是真的?”
“弑母、謀逆!這可是大罪!”
殿上低語紛紛,薛公輕輕擡手便将竊竊私語壓下。
“殿下打算自己說,還是老朽來說?”
“薛公,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玉燭雙目銳利,眸光直直刺向蒼老年邁的薛公“可莫要讓身後的薛氏兩千族人因你的狂言而受牽連。”
這已經是明晃晃的威脅,更顯示着玉燭已經口不擇言,徹底慌了。
她早在策劃一切時便想好了如何善後,但她一人之力顯然有所不及。并且為了将身邊人與自己做深度的利益捆綁,難免有些髒事會下放給下面的人去做。
郭太尉如此,薛氏也如此。
雖然她在擇選伴讀時為了防止薛儀安被程衍争取,于是才将他分給了玉姝。但即使沒有薛儀安,她身邊也收有薛氏側支的嫡出郎君做着側室。
雖身份上不如薛儀安尊貴,但壓足夠作為着手點籠絡薛氏。
但誰知即使如此,就算她落馬薛氏的郎君也要跟着葬送,薛公竟然還是在今日将矛頭指向了她。
難道當真是要将她那個薛氏出身的側室與她一并舍棄嗎?
思及此,玉燭已然雙眼猩紅,死死盯着面前不遠處的薛公。
薛儀安見她如此,便不動神色的挪了挪位置,半個身子擋在了薛公身前,一方玉燭若有什麼不理智的舉動。
“若是能夠查明暗害陛下的真兇,還天下人一個真相,别說是薛氏族人的性命,就算是要将我這把老骨頭挫骨揚灰,也在所不惜。”
“你…”
見薛公顯然不受威脅,玉燭還欲說什麼,卻被程衍及時打斷。
“皇姐這般着急做什麼?薛公隻是要查清母皇崩逝的真相,皇姐就這般着急?”
蕭貴君也及時加入:“不若讓薛公說下去,其中有什麼隐情也好公之于衆。”
“是啊,薛公請講吧!”
“還請薛公直言!”
聽着衆人的催促,薛公不緊不慢的向身邊的薛儀安擡了擡手:“去将人帶上來吧。”
“是。”
薛儀安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帶上來了一男一女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