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仰仗自己鼻息才能在披香殿求得一席之地的人,如今卻要被自己喚做“姑姑”,汀蘭心中自然難免嫉妒。
隻是她掩藏的極好,玉姝又是個隻看表象都不一定看得明白的大條神經,一時間絲毫沒有将汀蘭的故作委屈放在心上。
“嗯也是好的,水芙總能将你們照顧周全。”
見汀蘭的故作委屈沒有作用,玉姝就跟看不見似的甚至誇起了李淮水,薛長侍趕忙開口:“殿下莫要忘了正事,還是快請汀蘭姑娘為水芙姑姑解釋一番吧。”
“正是,正是!瞧本宮隻顧着叙舊。”玉姝聞言忙叫汀蘭起身回話“汀蘭,你既然在水芙身邊當差,應當知道些她的行事。本宮覺得水芙總不至于是做出這般事的人,你平日看來可有痕迹?”
薛長侍早與汀蘭串供,此時做戲般裝模作樣、三言兩語的向汀蘭講述了宮中留言以及翠山的供詞,便也意有所指的道:
“不必擔憂,你如實說便好,殿下自然會明斷。”
汀蘭聞言不僅沒有直言,甚至視線飄忽、左右遊移起來。
“這…奴婢…”
玉姝見她猶疑,這才擰眉察覺到有幾分怪異:“這是怎麼了?若有什麼盡管說便是。”
汀蘭又沉默片刻,這才深吸一口氣,好似下定什麼決心一般猛然跪伏在地決絕道:“這些年來,秋水芙克扣内宮宮人共度、向外傳遞殿下行蹤消息,甚至時常秘密來往北宮,穢亂宮闱、擾亂朝政。奴婢無意參與這種中罪行卻苦于秋水芙的威脅不得脫身,今日在此告發,還請殿下肅清東宮,以正宮規!”
見汀蘭果然攀咬李淮水,一旁靜坐看戲的薛長侍不由在手中折扇遮擋下微微勾起唇角。
“這…東宮之中,竟有如此猖狂之人、悖逆之事?”
一時間玉姝也是如同被當頭一棒,愣在原地看着跪伏在地的汀蘭,半晌才問道:
“你是說,内宮的傳言都是真的?是水芙做的?”
“是!奴婢絕無虛言!”
“事已至此,殿下不若将水芙姑姑傳來詢問?”
此時即使是玉姝,也動了親自詢問李淮水的心思,于是點了點頭:“喚水芙來。”
… …
李淮水接到傳召來到正殿之上時,汀蘭已經起身站在了薛長侍的身後,滿眼興味的看着緩步上前的她。
見玉姝坐在上首不發一言,薛長侍與汀蘭又是虎視眈眈的模樣,李淮水瞬間便知曉是薛長侍布下的局在今日發動了。
“奴婢水芙,見過殿下。”
“水芙,這可是你的物件?”
玉姝甚至沒叫李淮水起身,便先一步命人将從翠山房中搜出的玉簪捧到李淮水面前。
李淮水沒有起身,保持着跪地的姿勢看了那玉簪一眼便道:
“是今春殿下賞奴婢的玉簪,早先變不見了蹤影,沒想到竟在殿下手中?”
此話一出,薛長侍便接道:“當真是丢了?那又是何時丢的?還是說…贈予他人了?”
李淮水也知道薛長侍要向她發難定會有物件指向她,即使她此時聲稱玉簪“丢了”,這說法卻也很難取信于人。
于是李淮水不在這上面糾結,隻道:“殿下賞賜之物,我怎可能轉贈?殿下是在何處尋到這簪子?”
李淮水不欲與薛長侍多說,直将視線投向玉姝。
“在北宮值守宮門的小宮婢房中。”
玉姝至此頓了一頓,示意将翠山帶上來,令翠山又将此前供認的李淮水私下賄賂、來往北宮的事又說了一遍。
“翠山所說,可是真的?”
李淮水全程靜靜聽着,既不打斷翠山,也沒有露出絲毫慌張,隻在玉姝詢問時堅定而簡短的答:
“不是。”
李淮水在玉姝心中的分量終究是不輕的,有她這句直截了當的否認,玉姝不自覺的松了口氣。
“不是?水芙姑姑的意思是,你未曾來往北宮?”
薛長侍可以引導,企圖将“撒謊”的帽子扣在李淮水頭上,誰知此話一出便被李淮水抓住了漏洞。
“奴婢的意思是從未賄賂過翠山。但來往北宮是奴婢份内之事,又怎會否認?薛長侍是覺得我不該踏足北宮?不該為殿下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