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盤棋中,若是翠山與汀蘭這些小卒不能置李淮水于死地,那奏折便是緻命一擊。
隻因沒有哪位儲君能夠容忍身邊的近臣有篡權之舉,即是這人是備受玉姝信賴的李淮水,薛長侍也覺得不會有例外。
但他雖然不知何時弄到了奏折,卻不知其中玉姝因為貪玩将事務托付李淮水的内情,這才在棋局中露了馬腳。
不過話說回來,除了玉姝和李淮水,又有哪位儲君會主動将這麼大的權柄下移?又有哪個近臣會這般受器重且有能耐将政務處理的井井有條?
薛長侍到現在恐怕連想都沒想到這點。
“殿下!那奏折上的…分明是秋水芙的…”
“住口!”
汀蘭不明白明明形勢一片大好,玉姝為什麼如突然清醒一般打消了對李淮水的懷疑。誰知她剛想出聲提醒,卻被玉姝毫不留情面的駁斥。
“你們當真是演了場好戲給本宮瞧。”
玉姝這話顯然是對着薛長侍、翠山與汀蘭說的,三人也都在玉姝的語氣中察覺到了異樣。
眼見薛長侍反應最快,雖然他也不知哪裡出了差錯,卻是顯然明白此時不能再繼續冒進。
哪知他正要開口緩和,卻被李淮水搶了先:“殿下何必動怒?既然有人想演好戲,何不成全?奴婢自請殿下差人徹查霧柳閣。”
“隻查霧柳閣終究不甚公平,将薛長侍與汀蘭的住所一并查了吧。”
玉姝此話一出,薛長侍眉頭驟然擰起。
霧柳閣是玉姝賞賜李淮水的住處,查查倒也在情理之中。隻是牽扯到薛長侍禦汀蘭,便叫衆人驚了一驚。
“殿下,這…是為何?”
玉姝沒有理會薛長侍的問題,隻看着身邊兩個随侍領着三隊人馬前去搜院子。
不過半個時辰後,那派出去的三隊宮人便陸陸續續回來,其中兩隊為首的宮女手上還捧着些物什。
李淮水見到這情形絲毫不慌,倒是薛長侍本就因突發變故惴惴不安,此時間當真搜出了東西,便立即擡眼望去,企圖看清女官手上究竟是什麼。
“回禀殿下,在薛長侍與秋水芙的院中都搜到了東西。”
“哦?是什麼?”
玉姝見真的有收獲,便坐直了身體,示意女官趕緊奉上。但那為首的兩名女官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未上前。
“這物件…殿下恐怕不宜觸碰,還是遠觀的好。”
玉姝聞言擰眉,但終究是擺了擺手:“那便打開吧,也叫衆人都看見。”
“是。”
随着兩位女官掀開手中托盤上的遮布,其中的物件竟将衆人都驚的倒吸了口涼氣。
“這是…巫蠱之術?”
隻見兩名女官一人托盤上捧得是紮滿銀針貼滿符咒的人偶、紅繩捆綁的發絲以及白紙黑字的生辰八字。
而另一人托盤上的則是一些未用的符紙與布料,甚至能在其中看見半個未做完的人形物件。
“這人偶等物,是在霧柳閣的床下與柳樹下搜得,而這些材料…則是薛長侍院中…”
“胡說!”
不等女官說完,薛長侍已經“騰”的站了起來,滿眼怒意與驚愕。
“我何曾有過這些物件?殿下!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玉姝忽略了薛長侍的辯解,隻滿眼驚愕的看了看那插滿銀針的人偶以及生辰八字。
“這是誰的生辰?”
“是奴婢的。”
李淮水隻看了一眼,便認出那紙條上寫的是自己的生辰,随後凝視薛長侍:
“難怪那日在梅園,長侍竟主動上前搭話閑談,原來是打着這些主意嗎?”
經由李淮水這麼一提醒,玉姝也記起了此前薛長侍在梅園中鬧出的事。
當時玉姝還不明就裡,現下回想起來,豈不正是薛長侍早有陷害攀扯李淮水念頭的證據?
“你既說不是你的,那為何在你宮中?本宮給你申辯的機會,你且好好說一說。”
“這…”薛長侍一時間腦子轉的飛快,思索着如何為自己洗清嫌疑“我向來不懂這些邪門歪道,更知在宮中行巫蠱之術是重罪,又怎會做下這種事?”
言罷薛長侍心念一動,便上前準備靠近了仔細看看那材料與巫蠱娃娃。
而在她上前的同時,李淮水則看準時機,自顧自使用了天賦“巫蠱之術”,低如蚊讷自言自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