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向着他。我長居宮中身邊守衛森嚴,就算是出行,周圍看得見的看不見的護衛也是裡三層外三層的,普通危險根本近不了身。說起來,上次魏天瑜能死裡逃生還多虧了你呢,這功勞應該算在你頭上。”
在窗外的魏天瑜聽到了這話趕緊接過去:“是啊兄長,多虧兄長的神器我才能及時回來。改日阿玥身體好一些了,我定帶她上門道謝。”
車内兩人異口同聲:“你閉嘴!”
說完後,車裡車外陷入了沉默。上次甯玥在宮外遭遇了青穆大神官之後獲得了一些信息,然後徹夜和羅信讨論,也沒讨論出結果來。這件事一直壓在兩人的心頭,就算是甯玥腹中有了孩子也沒辦法把所謂的末世預言放下心頭。
“明日便要出宮了,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甯玥點了點頭:“大多數東西都已經搬回王府了,還剩下的明天再搬。”甯玥回到宛京之後,皇帝皇後和太後以及各宮下賜的東西都堆積在端敏殿後騰出來的庫房裡,除開有些是不能帶出宮的,剩下的東西打包都用了很長時間,有些不是急用的東西一早就搬回王府了,留了幾車明日随着王妃一起回王府。
“你回去之後住清風殿嗎?”
甯玥回答:“我看過新修的清風殿,又讓他們改了兩處,回去後暫時住瑞風殿吧。魏天瑜住和風院。”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長慶宮。羅信和魏天瑜夫婦告别,并約定次日再見。
出了長慶宮,甯玥一行人并沒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拜谒了定陵——魏青雲的陵墓。
兩百多年過去了,高高的土封依舊巍然聳立,當年的黃土卻已經郁郁蒼蒼。魏青雲構建的王朝巋然不動,祭拜他的廟堂還如初建時的金碧輝煌。
得了瑞王府的通令,有司早早就做好了準備,引導着三人祭拜了大陳太祖皇帝魏長風。早上因為下雨出發得晚了一些,衆人祭拜完畢幾乎要過了飯時,甯玥匆匆吃了飯食,沒有休息就要進入地宮。
外邊是炎炎夏日,地宮裡卻有些陰冷。幽暗昏惑的長明燈努力地照着地宮裡擺放的物件。地宮中最明顯的便是立在中央的太祖等身石像。甯玥雖然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石像的時候還是壓抑不住心裡的想念和哀傷,輕輕地靠在羅信的身上,暗自垂淚。
羅信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這石像看起來除了老了一些,還真像。你看他意氣風發、揮斥方遒、平定亂世、建立新朝,最後受萬世敬仰,這是每個男人的畢勝追求,你我該為此感到欣慰啊。”
甯玥點了點頭,接過羅信遞來的手帕,擦幹眼淚,開始看地宮的牆壁。
地宮的牆壁上畫着墓主也就是魏長風的生平大事。壁畫上魏青雲的故事從他和前朝康佑帝之間的情誼開始的。彼時的康佑帝還是太子,兩人在互相不知身份的情況下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康佑帝登基之後,召魏長風入朝,破格授予高官,并以公主下降。魏長風也并未辜負摯友的信賴,對内牽制權臣,對外平定邊亂,頒布新政,教導皇嗣,李朝眼看就要重新煥發生機。
然而好景不長,不過數年的時間,康佑帝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急召還在邊疆訓練鐵雲騎的魏長風回京,終于在臨終時将年幼的旻帝和李朝江山托付給了魏長風。魏長風先是受封太尉掌天下兵馬,後來又被封虞王加九錫。
魏長風權勢日盛,朝中有人愈發不安,暗中挑撥旻帝與陳王之間的關系,以此來阻止新政。無奈之下,魏長風隻好避走衛州,為旻帝駐守衛城。
魏長風到衛州不足三年,長慶宮發生宮變,旻帝幾乎命喪宗親之手。虞王麾下潛藏在宛京的鐵雲騎及時救出了旻帝,并護送至衛城。旻帝跪在魏長風膝下痛哭流涕,悔不當初,求陳王回朝,并說可以禅讓皇位。可魏長風隻是營建了上陽宮,并把旻帝送回了宛京。
虞王治下在新政中逐漸物阜民豐,而旻帝陷在前朝和後宮的無限争鬥中無法脫身。一次微服私訪後旻帝終于下定決心禅位,可魏長風固辭不受,知道旻帝率百官巡幸衛州時,跪地獻上傳國玉玺,這才逼虞王上位。魏長風改衛州為平州,改衛城為平京,保留旻帝帝号和一應待遇,仍居上陽宮。旻帝終于如願以償成為逍遙天子,魏長風則成為了天下至尊。
甯玥的手慢慢劃過這一幅幅壁畫,直到最後一面空白的牆壁。魏天瑜在身後解釋:“這便是斷龍石。”斷龍石,就是地宮通向墓室的大門。大行皇帝下葬之後,砍斷繩子,斷龍石落下,此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進入到墓室去了。
甯玥和羅信在地宮中緬懷了許久,才不舍地離開了定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