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信與魏天瑜分道揚镳之後,魏天瑜便鑽進了馬車和甯玥并排而坐。
望着外邊漸漸變暗的天色,甯玥忽然說道:“我們三人是一同長大的,就如同兄妹一樣。”
魏天瑜看向甯玥,卻發現甯玥隻是低着頭擺弄着身上的玉飾。可能她想到了過去,便情不自禁想要傾訴一番。
“父母隻有我一個孩子,又早早離異。母親不願弟弟妹妹沒名沒份,所以一直不願生。青雲哥哥的父親是我父親的戰友,又是為保護我父親而亡,所以父親對青雲哥哥如同親子一般。”
“羅信呢?”魏天瑜适時地插了一嘴。
“信哥哥的母親是外祖父的外室所生的女兒。因為不服從外祖父安排的婚事,與心上人逃婚後生下了信哥哥。我那位姨母難産去世了,信哥哥的父親很快娶了新婦,後娘對他很不好。母親看在那位阿姨曾經雪中送炭的份上就在離異後把信哥哥接了過來。”
甯玥忽然笑了一下:“青雲哥哥喚父母為‘義父、義母’,信哥哥喚作‘姨夫、姨母’。我小時候總以為是一樣的,後來才發現隻是諧音。”說到這裡,甯玥忽然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兩百多歲的古人?細算起來我還是你的祖姑奶奶呢!”
正準備喝水的魏天瑜趕緊放下了水杯,捏了捏甯玥的鼻子說:“你們又不是血親,不算數。不管你是怎麼活了兩百多歲的,現在你就是個活生生的人,是我的妻子,還是我孩子的母親。”說着,伸手摸了摸甯玥那還平坦的小腹。
車架回到王府已經是掌燈時分了。王府門前挂着的燈籠把整條路都照得亮堂堂的。
王府門前,府中官員、客卿、姬妾和管事們排列整齊,等待着女主人的歸來。
甯玥在魏天瑜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看着熟悉的大門和熟悉的面孔,往日的有不少快樂的回憶都發生在這所深深的宅邸裡,直到此前最後一次踏入這裡。時隔近兩年的時間再次回到瑞王府,使用的确是不同的身份,往事如煙,回憶起來竟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
府内也是張燈結彩的。
甯玥上了軟轎,直接回了瑞風殿。衆人翹首期待着花園中的晚宴,瑞風殿卻傳出了瑞王的話:“今日車馬勞頓,王妃累了。宴席照舊,大家自便。”沒有主人的宴席也沒幾個人有心參加,都隻是帶了點吃食回自己房中享用了。
今日拜谒皇陵是暗中進行的,并沒有讓太多人知道。府中衆人隻道王妃架子好大,也有人心想哪有主人将就下人的。
魏天瑜陪着甯玥在瑞風殿用了晚飯,又等着她洗漱完畢,準備安置,還沒有走的意思。甯玥裝作不知問他:“大王,和風院可是有什麼不妥?”
不是書房有什麼不妥,而是:“這瑞風殿是本王的寝殿。”
甯玥自然是明白魏天瑜的意思,卻說:“是妾身僭越了。妾身還是去凝風院吧。”說着便要喚绯樂進來。
魏天瑜一把攔住了她,低聲說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我就是這個意思。”
兩人僵持了半天,魏天瑜終于放棄了:“我去書房了。你早些休息吧。”
帶着些許怒氣的魏天瑜離開瑞風殿的時候被掌殿姑姑攔了下來:“王妃的行李放不下了,老奴本想放到清風殿去,但是王妃卻說大王放武器的庫房還有位置。”
魏天瑜正不耐煩,看到這等沒有眼色的老奴就一腳踹開,扔下一句:“王妃都發話了,你照做便是!”
王妃回府的第一日雖然很平淡地過去了,但是府裡各人内心都起了波瀾。大王剛回京的時候王妃也常往王府裡來,王府上上下下都十分熟悉,可畢竟那時不是女主人;中間雖說在王府養身一年有餘,但除了貼身伺候的侍婢也沒旁人見過;如今王妃已經是大王明媒正娶的妻子,腹中還懷有大王的第一個孩子,那麼這王府是不是要變天了,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抱着這樣的心思,侍奉過大王的妾室們一早就來到瑞風殿外請安。魏天瑜府中有名份的姬妾并不多,除了王妃之外位份最高的便是出身勳貴的杜側妃,但杜側妃身子薄弱,平日裡并不怎麼出門,在府中隻是一個隐形人;其次便是幫助瑞王打理後宅的高夫人,雖然入府不久,但是識文斷字又打得一手好算盤,府中上下打理得也是井井有條;然後便是宮中出來的曹夫人,是宮裡出來的女官,也是瑞王的開蒙女官,年紀雖然已經三十多了,但宮中禮儀是極好的,經常被邀到各府指點貴女儀态;還有來自瑞州的王夫人,其父是幫瑞王打理王府在瑞州産業的王總管。
算下來,王府有名分的姬妾也不過這四五位,且都是有緣由的,各自住在自己的小院子裡,都有固定的薪俸和伺候的人,平日裡拘束也不多。隻是這麼多年以來,尚未有一人為瑞王生下過孩子。
此時天色蒙蒙亮,衆姬就候在瑞風殿外等着給王妃請安。王妃還未起身,殿外伺候的人也不敢放她們進去,隻是給杜側妃搬了椅子,讓他們等在殿外。一直到卯初時分,殿内才傳了話出來:“王妃昨日勞累,今天起得晚了,辛苦側妃和幾位夫人早早過來,還請殿内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