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招娣放下手裡的胭脂走了過來,“你們兄弟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幹嘛呢?”
太姒聞聲往這邊看過來,姜伋和馬昆施了一禮。姜伋道,“大哥明日要出趟遠門,我過來幫他收拾行李。”
馬招娣團起眉毛,“糖糖大後天就出閣了,你還出什麼遠門啊?”
姜伋和馬昆頗感意外,異口同聲地大喊起來,“大後天?!”
西岐丞相府内堂,姜子牙步下主位,“阿昆,糖糖出閣,依禮,你身為長兄應當送嫁。這出發日期不能推遲一下嗎?”
馬昆看向姜伋,姜伋為難道,“爹,交易日期早已确定,不好更改。”
馬昆摸了摸下巴,“妹子成婚當日,阿伋出席即可。我隻是隔房兄弟,就算不在場也沒有什麼不妥。”
姜伋小聲道,“因為有大哥走這一趟,我就接了另一單子,也是明日出發,趕不上長姐婚期。”
馬昆沉下臉來,嚴厲教訓,“你沒事吧?推了!生意重要還是你姐重要?”
姜伋理直氣壯出言反駁,“我不做生意怎麼掙錢?掙不到錢拿什麼給長姐辦嫁妝?伯侯府的聘禮單子你也看到了,我要是沒多接幾樁生意,咱們家這三個月還有飯吃嗎?”
馬昆腦仁隐隐作痛。伯侯府的聘禮确實夠厚的,姜伋為了不落下乘當真是耗費了不少的功夫,花錢可謂是如流水一般。姜子牙夫婦對視一眼,臉色也不甚好看。聘禮他們并沒有點算,單子是一眼沒看就遞給了姜伋,對于姜淑祥的嫁妝更是問都沒問上一句。馬招娣揉着眉心,“可你長姐的婚禮,你這個弟弟要是不露面,實在是說不過去啊。”
姜子牙緊着眉尖問道,“果果,非要你親自去不可嗎?”
馬昆道,“家主,朱成病已痊愈,能否讓他代您……”
“不行。”姜伋硬聲打斷,“這一趟我必須親自去。而且……朱成我另有差遣,大哥你不得擅自調配。”
馬昆神色一凜,整衣承命。姜伋略一沉吟,道,“這樣吧爹,我調整一下日程規劃,把長姐出閣吉日空出來。”
姜子牙右手一背眼神轉向别處,馬招娣斷然否決。馬昆附和,“是啊家主,您身體違和,切不可過于勞累。”
姜伋擡起眉眼正要說話,下人進來禀報稱西伯侯夫婦駕到,姜子牙面容一端即刻出迎。西伯侯夫婦在正堂落座後,姜子牙躬身問道,“不知侯爺夫人此刻前來有何吩咐?”
西伯侯躊躇着開口,面上隐約浮動幾絲為難之色,“丞相,本侯實在是難以啟口。本侯想跟丞相商量着,發兒和淑祥的婚期能否延遲月餘。”
姜子牙聽過之後頗感意外,不禁訝然擡頭,清雅俊秀的面龐微微扭曲了起來。太姒以為姜子牙動怒趕忙溫言解釋,“丞相,我知道是我們姬家失了禮數。我們願意再追加一倍的聘禮作為補償。”
姜子牙面上肌肉一抖,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伯侯府聘禮再加碼,這豈不是要把姜伋累到吐血麼!姜子牙立刻上前一步施禮,“夫人言重了。有道是嫁夫從夫,小女婚期該由侯爺欽定,子牙絕無異議。隻是,子牙鬥膽一問,不知侯爺因何要延遲婚期啊?”
西伯侯夫婦對視一眼,朝着姜子牙尴尬地笑了笑。姜子牙見他夫婦這般表情,也就不再追問,露出了一抹體諒的和煦微笑,躬了躬身。待西伯侯夫婦離府後,姜子牙返回内院和馬招娣及姜伋兄弟轉述了西伯侯的意思,馬招娣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也犯起了嘀咕。姜子牙拍了拍馬招娣的手背,低頭掐算了片刻。倏而,姜子牙肅顔囑咐,“果果,你這番出門必須要把眼睛給擦亮了。”姜伋神色一動,點了點頭。
西伯侯府花園,姬發和姬旦對坐小酌。姬旦飲下一杯細細品味一番後笑贊,“馬家酒坊的菊花白酒體高貴酒味獨特,難怪舅爺敢叫價千錢。”
姬發黯着眼眸悶悶地道,“你淑祥姐姐還未過門,姜伋還算不得是咱們家的舅爺。”
姬旦彎下眼角,“二哥這是責怪小弟啊。”他提起酒壺給姬發斟酒,純淨酒液似溪流一般涓涓流出,“小弟在爹娘面前說得口幹舌燥還不是為了二哥二嫂的婚禮能夠圓滿,竟反倒落下了埋怨,真是好人難當哪。”
姬發取出一方繡着錦鯉的帕子輕輕擦去沾在姬旦嘴角的酒漬,“眼看着就要娶妻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姬旦揪住帕子的一角,“這是二嫂做給你的吧?怎地不曾成雙?”
“傳說鯉魚于每歲季春逆流登龍門山,天火自後燒其尾,則化為龍。你二嫂是借此鼓勵我逆流前進,奮發向上。”嘴角淡去寵溺笑意,姬發正色道,“二哥已經幫你安排好了,明天你會作為一名普通家甲随馬昆大哥出門,一路上南宮将軍會保護你。”
姬旦聽到姬發說南宮将軍同往,嘴唇微張。姬發擡手制止,“你不願暴露身份,不想帶着護衛,二哥都由着你。但是你從未離開過西岐,此行又路途遙遠,身邊絕不能無人照料。南宮将軍平時會隐在暗處,不會讓大哥他們看到。”
姬旦垂下眼簾,眼下兩片青影浮着愧色,“可他是我未來嶽父,勞他奔波,我這個半子心中實在過意不去。更别說他受爹倚重,乃西岐重臣。為小弟一人而卸甲去國,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姬發面容嚴肅起來,“南宮将軍手握重兵,軍中地位僅在丞相之下。若非你此去會經過鬼方,二哥亦不敢輕言托付。”
姬旦眼眸猛地一擡,姬發雙目似浸了濃重的墨,“四弟,這一路你定要聽從馬昆大哥的安排。江湖險惡,凡事多加小心。”
姬旦目光染着點點水汽,咧開一個笑容,“二哥放心,小弟都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