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楚編了個很敷衍理由發給林煦,而林隊長沒問是因為昨晚的事故給她絆住了,交警大隊在事故發生的六小時後找到了停在晏城郊區小道上的肇事車輛。林煦收到消息淩晨爬起來帶物證痕檢趕往現場,從分局到現場的路上,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車裡沒人說話,除司機外大家都在加緊時間補覺,林煦從昨晚就沒真正睡着過,她收到褚楚發過來的信息剛開始還十分奇怪,明明早上出門人還活蹦亂跳的,結果到了晚上心理評估不合格?
隻是過去談話而已,連心理醫生都準備好了?林煦本來想給褚楚打個電話問具體情況,是江晚及時提醒了她,當時江晚拍完CT,兩人走回家的路上,江晚突然冒出一句,“還好小滿今天沒跟你一起上下班,要是你開車,小滿坐副駕,指不定要傷成什麼樣。”
林煦臉色刷白,腳步都邁不開了,半晌才緩過勁,聯想到沒有任何招呼直接被送進療養院治療的人,她才感到一絲不對勁,真要是心理評估不合格,小滿無論如何都會告知自己,然而發信息的卻是褚楚。
後知後覺的林隊長沁出一背的冷汗,小滿是去詢問她大哥怎麼找到顧程的,僅僅隻是一個問題,打電話發信息都能問,她偏偏要大老遠親自跑一趟,她知道司月白不可能輕易告訴她答案,司月白沒有主動告知,這也就意味着,答案本身存在危險。
所以,小滿不是心理評估不合格再次入院,她是被軟禁,因為她觸了線,讓司月白感到危險,如果沒有這起事故,天涯海角林煦也要把人帶出來的,江晚的話點醒了她,簡直比自己親曆車禍還令人後怕。
天際微曦,東方緩緩升起橘紅色漸變天幕,同車的周知在車上怎麼睡怎麼不安穩,他娘的局裡設備啥時候能修修好,這台車的暖氣壞了有一兩年了吧,他哈欠連天問司機,“咱還有多久才到啊。”
“還有半小時,主任你還可以再睡會。”開車的年輕偵查員回道。
“還睡個屁,”周知幹脆不睡了,“車窗關好了嗎?我怎麼老感覺車裡有風。”
林煦擡手摁了下車窗按鈕,說:“我這是關好的。”
“林隊,你沒睡啊,”周知高興說:“反正也睡不着,咱聊唠唠。”
“......”林煦面無表情賞了他一個别跟我廢話的眼神,拒絕交流。
周知視而不見,“我聽說你那大幾十萬的車報廢了,哪個孫子幹的?居然敢沖撞我們林隊長的專車。”他呵呵一笑,“是不是某個被你拒絕過的追求者的傑作?”
林煦多年相親失敗并不是全是因為她是刑警平時工作忙,還是有些眼光高有膽識沒眼力見的男人,喜歡她這款長相隽秀能力非常的。前兩年有個相親男,家裡叔叔犯了點事進去了,求關系求到了林煦跟前,在明确收到愛莫能助的答複後,還狗皮膏藥每天在分局門口等她,天天獻殷勤往單位送花送水果,林煦被擾的煩了,主動去詢問他那叔叔的情況,不問還好,一問又被林煦查出點貓膩,本來最多進去三年,因為林煦和法院公訴人是同學,新證據呈上去,二審三年變十年。相親男家屬氣不過帶人來局裡鬧事,林煦直挺挺站在一群激憤的家屬中間不開口不道歉不還手,結果一窩人因為襲警又進去三個,如今他們在監獄大團圓都唱兩年了。
林隊長經此一役一戰成名,局裡想給她介紹相親的人,紛紛退避三舍,到現在還是老前輩給新人下午茶唠嗑的好故事。
“就你這親爹犯法都要給他送進去的個性,”周知說:“你被人打擊報複是難免的事。”
林煦冷着臉說:“你最好也保持警惕别出什麼岔子,否則我一定親手送你進去。”
呦呵,周知嘴角抽了抽,這人今天吃槍藥了?為了找回自己的面子,周知幹巴巴回怼一句,“活該你找不到對象。”
像是冰碴被頃刻間融化,林煦想起某人,一顆心被溫潤柔軟的質地包裹着,她轉頭看向周知,倏爾一笑,“誰說我沒有!”她說這話時,正好天邊射過來一道晨光,林煦被晨光籠罩,周知能看見她被鍍上金紅色的輪廓,那神情罕見的溫和,他被這一幕震驚了半晌。
過了好久,周知一聲卧槽,把本來帶着降噪耳機聽白噪音補覺的同事給震得一激靈,摘下眼罩四下逡巡語無倫次問:“怎麼了?怎麼了?”
隻見平時風度無兩的痕檢主任哆哆嗦嗦指着鐵面無情的林隊長,不可思議道:“你什麼時候叛離分局偉大的單身組織行列的,你這個叛徒!”
林煦不耐煩的扣上帽子,懶得理他,雙手一抄,眼睛一閉,“到了叫我。”
手裡捏着耳機的同事還想問問局裡什麼時候成立的那什麼‘偉大的單身組織’,他咋不知道,搞新人歧視?作為新人的他隻愣愣回答說好。
不多時一行人到達現場,隔老遠瞧見交警大隊鐵騎停在路邊邊閃着燈,還是昨天那位姓任的交警過來彙報情況,他往路邊那邊一指:“林隊長,這就是我們找到的肇事車輛。”
不用他指,所有人都看見了,此時天色還不見明朗,泛着霧藍色的鄉間小徑上,一輛被燒的隻剩下車架子的車還在往上冒着青煙,交警說:“我們根據道路監控一路追查找到這,剛好碰上這車焚燒的全過程。”
隔得有些遠,加上天色有些暗,林煦看得不真切,“車上沒人?”
“沒有,”交警說:“我簡單看了下,起火點在駕駛位,車上有助燃物,司機在這棄車點着火之後走了。”
“燒成這樣生物檢材是沒希望了,”周知看了眼燒的烏漆漆的車架子,小徑盡頭是即将蘇醒的村鎮,他們的位置還能聽見傳來的狗叫聲,周知拍了拍林煦肩膀,語重心長說:“你好好想想還開罪過什麼人,給局裡打電話增派人手過來,這麼大個村子夠你們跑半天的了。”說完開始組織開展現場取證工作去了。
這起交通事故被林煦接了過來,和任警官做了交接,天色完全大亮時,專案組和刑偵二隊組成的大部隊也到了,沈長風站在路邊強行給自己灌了一杯咖啡醒神,說:“我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