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冷弦接着道:“若他是真瘋了——那我得他一句‘兄長’,便成全了他與他的男寵做一對苦命鴛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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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好多天,竹栖硯帶着蒼巒往外跑,把隽闌轉了個遍,笛二公子也算當地的名人,于是人們很快就都知道了笛家二公子被個男寵迷得七葷八素,甚至要為其從良的消息。
蒼巒不堪其擾,這天晚上終于忍不住抽走了竹栖硯手裡的書,質問道:“你到底還想不想離開這裡?”
“啊呀,”竹栖硯不慌不忙地拿起另一本,“蒼公子這就着急了麼。”
“你要是不演得那麼瘋,”蒼巒握緊拳頭,“我不介意陪你耗着。”
“呵呵,”竹栖硯放下書,把手伸向書案上一封剛拆開的信,“莫急莫急,你看,有人已沉不住氣了。”
蒼巒接過他遞來的書信展開一看,冷了臉:“花二請你去花府一趟?”
“是啊,我也頭疼得很,這節骨眼上,花胄梓還叫我去尋歡作樂。”竹栖硯語氣淡淡,看不出哪裡頭疼。
蒼巒突然反應過來:“你要帶我去?”
“嗯哼。”竹栖硯又開始把玩折扇,“怎麼,你害怕?”
蒼巒冷着臉不回答。
“我很好奇,”竹栖硯站起來與他對視,“你怎麼得罪花家了?”
什麼仇讓花家在笛泠音求情之後還下狠手廢了蒼巒的修為?
“花家家主有三個兒子,”蒼巒微揚起頭,拿眼角瞥竹栖硯,涼涼道,“我殺了花三花胄幸。”
“哇。”竹栖硯展扇掩唇,作驚訝狀,“蒼公子好膽量。”
“所以,你可要看好自己的小命。”蒼巒湊近了他低聲道,“千萬别讓我找到機會。”
“我絕不會手軟。”
竹栖硯微笑:“多謝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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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竹栖硯帶着蒼巒去花家赴宴。
花家雖是依附于禦家的家臣,但其本家卻在廣原,離隽闌有一段距離,故而二人乘馬車前往。
這馬車也與竹栖硯在原來世界所見的不同,不是由人馭馬而行,而是由一階靈獸白駒拉車前往。
此種靈獸雖然品階低微,無甚戰鬥力,但勝在極通人性,容易馴服,故而被修真界廣泛用作代步工具。
竹栖硯與蒼巒同乘一輛,其餘下人侍女則另乘一輛。
等到了花府,下人去通報不久,就見一個穿着打扮品味與笛泠音不相上下的青年迎了出來。
“哈哈哈,笛二你可算來了,聽說那賤奴将你迷得神魂颠倒,我今日倒要好好瞧瞧!”
這厮的大嗓門震得竹栖硯腦仁生疼,他摟緊蒼巒親了親,罵道:“你叫我來做甚!我在家裡和阿巒可快樂了,阿巒,你說是不是?”
蒼巒沒理他,他站在這塊熟悉的牌匾下便忍不住地反胃,那一日斷經絕脈的痛苦仿佛又在身上重現。
花胄梓将兩人迎進了門,竹栖硯沒來過這裡,隻能任由花二帶着他左拐右拐,順便做做與蒼巒你侬我侬的樣子。
不過對方狀态好像有些不對勁,身體止不住地抽搐,竹栖硯伸手一摸,蒼巒的額頭上竟全是冷汗。
這麼害怕麼?竹栖硯這麼多天第一次見到蒼巒這副模樣,仔細瞧了瞧他表情,卻發現對方看着花胄梓的眼神像是要在那人身上燒出個洞來。
“你好恨他。”竹栖硯借着與他親熱,在對方耳邊悄聲道。
“花家都該死。”蒼巒回道。
“但今日你殺不了他們。”竹栖硯啄着他耳垂,“将你的眼神收斂一點,别壞了我的事。”
蒼巒藏在袖中的手握緊又松開,終是洩了氣道:“我盡量。”
“乖貓兒。”竹栖硯獎勵般地賞了他一個吻。
竹栖硯陪着花胄梓看他府上新招的舞姬獻技。
顯然兩人之前都愛看這個,花胄梓看得津津有味,竹栖硯從前便欣賞不來,隻好變本加厲地欺負蒼巒。
“這賤奴有些本事啊,”花胄梓不懷好意的眼神在二人之間打轉,“你今日都沒怎麼理我。”
竹栖硯繼續扮癡迷狀。
下一瞬,“啪嗒”一聲,花胄梓将手中酒杯擲在了地上。
蒼巒回應竹栖硯的動作一頓,開始後悔沒先提醒對方一聲,這位花二的性格可是暴戾得很。
竹栖硯卻恍若未聞,拉着他接吻。
花胄梓大喝道:“你們都下去!”
舞姬們戰戰兢兢地行了禮,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竹栖硯放開蒼巒,眨眼間心思百轉。
花胄梓帶着滿身酒氣踉踉跄跄地走到二人跟前。
竹栖硯這才“驚覺”,轉過頭看向對方:“你做什麼?”
“我說,”花胄梓伸出肥厚的手掌朝蒼巒抓去,邪笑道,“這東西将你迷成這樣,叫我實在心癢得很。”
“笛二,何不讓出來教我也嘗嘗?”
蒼巒看着越來越近的手,渾身肌肉都繃緊了,他腦中的弦終于崩斷,預備站起來和此人搏命。
下一刻,一隻白淨的手卻握住了遞到他眼前的魔爪。
花胄梓再也不前進分毫。
趁對方晃神的片刻,竹栖硯抱着蒼巒跳起來連退數步,驚恐道:“你要對我的阿巒做什麼?!”
花胄梓似是被方才竹栖硯的反應驚到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你……”
竹栖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連聲控訴道:“阿巒是我的!我答應了他要一直在一起!枉我将你視作至交,你這樣叫阿巒怎樣看我!!!”
又回過頭安撫蒼巒:“阿巒你别怕!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的,不會瞎搞了,我隻對你一個人好!”
他将頭埋在蒼巒頸窩裡,眼裡射出狠厲的光。
——敢動我的人,你死定了。
這時,原本關閉的房門又被重新打開,一個人輕輕走了進來。
蒼巒順着洩進屋裡的光看清了對方的臉,他的眼睛在一瞬間睜大,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是他,竟是他,那個親手廢掉自己全身經脈的人……
花胄梓回頭驚喜道:“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