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謊。”他掐着竹栖硯的臉,低頭逼視對方,冷冷道,“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做什麼了?”
“呵呵呵……”竹栖硯回視他,低笑道,“你猜啊。”
蒼巒不說話。
他們就這樣僵持了半天,誰也不肯服軟。
片刻後,蒼巒起身下床,站在床邊背對着竹栖硯開了口:“竹栖硯,我們合作罷。”
“哦?”竹栖硯扭頭看向他背影,眼裡現出微微的詫異。
“如今你我都上了太微令,算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與其各自奔命逃脫追捕,不如彼此合作互利共赢——你覺得如何?”
“聽起來是個很誘人的建議呢,”竹栖硯哼笑起來,“不過蒼公子,你會和一個三番兩次想要你性命的人合作麼?”
“不會。”蒼巒答得毫不猶豫,他轉過身來,“所以我們之間隻談利益,不論信任——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說得不錯,”竹栖硯道,“看來我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呢。”
“算你識相。”蒼巒沖他笑,“畢竟我也不是在尋求你的意見,而是在告知我的決定。”
“如今主動權在我手上,你不答應也得答應。”
“哦?”竹栖硯作恍然大悟狀,“原來蒼公子還不打算放過我啊。”
“合作需要雙方的付出,我可不想被人背刺 ,”蒼巒冷漠道,“就從取得進入阆阙秘境的鑰匙開始罷。”
“洗耳恭聽。”
“告訴我你的計劃,而後由我幫你去完成——今日你必定有所動作了。”蒼巒說着俯身撿起一塊碎片在床邊坐下,“就從這花瓶講起吧。”
“好罷,”竹栖硯老實道,“今日江欲燃來過了。”
蒼巒握着碎瓷片的手猛地縮緊,碎片割破手指,鮮紅的血流了下來。
竹栖硯視而不見,繼續道:“我跟他說你假扮我回了江府,有所圖謀,他吓得不輕。”
“怪不得他見了我直哆嗦,“蒼巒也裝作若無其事地接道,“原來是你吓唬他的。”
“诶——我不過是将蒼公子的英姿描述了萬分之一而已。”
蒼巒直接無視他的反諷:“然後呢?你又耍他了——你給他出了什麼馊主意?”
“我讓他不要告訴自己老爹,明日故意說少了幾個鑰匙,挑起幕僚相争,一方面可以纏住你,一方面可以挑選出實力較強的手下,一方面嘛……”
蒼巒黑着臉接上:“……讓他有時間來救你。”
“就是這麼回事。”竹栖硯擡起手獎勵似的拍了拍蒼巒。
“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盤,”蒼巒眼角抽了抽,“你就這麼笃定他一定會來救你?”
“我不确定啊,”竹栖硯嘻嘻笑道,“所以這不是還得靠我們阿巒麼?”
“哼,可惜你的計劃泡湯了。”蒼巒不為所動,“我自會在衆人相争時搶走江欲燃身上的鑰匙——說不定那時有不少人和我的想法一樣呢。”
“那你可要小心,不要被别人捷足先登。”
“多謝提醒。”蒼巒道,“還要委屈你在此等我的消息了。”
“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江小公子是不會來了。”他唇邊泛起冷笑。
竹栖硯懵懂地看向他,疑惑道:“不來就不來,我為何要在乎他?”
又裝作驚訝道:“你要殺了他?!”
“……”蒼巒冷冷吐出幾個字,“收起你浮誇的演技。”
“我不會輕舉妄動的,”蒼巒道,“殺他是多此一舉,我隻要秘境之匙,沒必要去招惹作為雪家家臣的江家。”
鑰匙的争奪是修真界默認的競争,但殺人可不同了,世家殺人或許不需要理由,但取命取到世家頭上,隻會為自己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咦?這話竟是從殺了花三公子和笛府上下的蒼公子口中說出來的?”竹栖硯道,“真叫人難以置信呢。”
“是他們先惹我的,”蒼巒神色冷了下來,“鄙人不才,無甚所長,最會記仇。”
竹栖硯看着他說這話時冷厲的神色,眼底現出一絲興奮的光芒。
“有趣。”
“你也不遑多讓,”蒼巒勾唇看向他,“那麼請問同樣殺了笛府上下的竹公子,你可知道自己為何會上了太微令?”
“嗯……當然首先排除是因為殺了人喽。”
修真界弱肉強食,這些年來竹栖硯見過不少報仇雪恨,殺人奪寶的事,也沒見那勞什子太微令滿天飛。
“讓我猜猜,這件事是觸動了誰的利益?”竹栖硯挑眉。
“不錯。”蒼巒應道,“太微府不過是七大世家控制修真界規則的工具,首席更是妥妥的工具人,太微府中設有左垣、右垣和禁廷三個部門,其中的負責人與部下也大多來自七大家——若笛家真的隻是一個小小的暴發戶,你猜他們會不會對此事多看一眼?”
“原來如此,這下當真有趣了。”竹栖硯笑起來,“說到笛家與七大世家的牽扯,我隻能想到兩個。”
“一者是轉手給聽瀾閣的靈礦買賣,一者便是早就嫁出去再也沒回來過的笛曼笙,阿巒,你覺得是哪一個把咱們拖下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