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賦異禀？那你要不要挑戰我的天賦？”路行雲見鐘淺晴玩笑歸玩笑，雙手還是緊緊地抱着忠忠，決定采取點措施，讓她放松下來。

“你說說？”

“我有時無聊會看路過車輛的車牌号，用上面的數字計算24點。”

“啊……這個簡單，不就是加減乘除排列組合嘛？”

“聰明。你看這輛車的四個數字，6524，來吧，鐘同學。”

“嗯……”鐘淺晴眉頭微蹙，表情認真，“6+4……不對……嗯……”

“寶貝我已經想出好幾種算法了。”路行雲的語氣像是在逗幼兒園小朋友。有這麼難麼……

“我知道了。6*5-2-4=24。”鐘淺晴有點激動，将忠忠往旁邊一放，“還有，（2+4）*5-6=24，哈哈。”

“可以，可以，還有嘛？”

“有，4*5+6-2=24！”

“對，看下輛車吧。”路行雲見她一臉興奮覺得好笑。妹妹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容易被人帶跑偏。

鐘淺晴在漫長的路途中找到了消遣的方式，是她不擅長的數學，可她很厲害，掌握技巧後，有時竟比路行雲還快一步的找到等式。

這種成就感，讓她感到得意。

隻是，很遺憾，這種得意并沒有持續很久。枯燥沒有感情的數字像一隻隻螞蟻爬進她的腦海裡，酥酥麻麻的，影響了她的視覺神經。

咦？這是幾啊，看不清呢。

哈哈，長不大。路行雲用餘光掃了一眼身邊的女孩，她的呼吸很輕，表情自然，懷裡再度抱起了娃娃。不一樣的是，她不再緊張了。

因為，她睡着了。

……

“欸喲、欸喲。”三個多小時後，鐘淺晴被崎岖的山路給颠醒了。她迷迷瞪瞪地看向車窗外，這是她沒見過的景象。

上山的道路并不平整，到處是碎石沙礫，偶爾會路過公交車站，那裡站有三兩個背竹筐的少數民族女人。與其說是公交車站，不如說就是個站牌子。

牌子歪歪扭扭的立在道路一旁，上面盡是歲月風霜的痕迹，破舊不堪。可正是這些不起眼的公交車站，連接了山裡一個又一個古老的村子，也讓這裡的人們，有機會走出大山。

“你看這個小公交車，圓鼓鼓的。”鐘淺晴指向前方，那輛車停下了。路行雲不得以也停下了，狹窄的山路沒有給她超車的空間。

路行雲與鐘淺晴的視線重疊，公交車和車站牌一樣，鏽迹斑斑，車漆脫落，車身到處是石子撞擊的疤痕，“小時候，我媽說：她們下鄉那會兒發現，農村的人有出息了，會回到村子裡修路。我當時不理解是為什麼……”

“嗯？”

“現在，我終于明白修路的意義了。你明白了嗎？”

“明白一點兒，有路山裡的人才能走出來。”

“嗯。對于城市而言，修路意味着商業發展；可對于山裡的人來說，修路意味着生活，或是生存。這不一樣。”路行雲的眼圈有點紅，“這是希望。我想那些回到村子裡修路的人肯定希望他們的親朋好友可以走出去，改善生活，和他們一樣有出息。”

“是哦，而且我覺得他們那麼做也是為了下一代。”鐘淺晴眼神明亮地看向駕駛位上的人。她的姐姐還是以前那個善良的路行雲，從來就沒有變過。

“世界很精彩，卻不是所有人可以感受到它的精彩，這大概就是現實吧。”路行雲想起高考後和周桐的對話，輕輕歎口氣，“科學家又如何，這種現實，誰也改變不了。”

“姐姐……”

夢想破滅的失落感再次襲來，這種失落感并不是因為放棄夢想造成的，而是無能為力。伴随年齡的增長，路行雲看到了越來越多無法改變的現實。她兒時對于苦難的理解，終究是幼稚且單純了。

鐘淺晴遞了一張紙巾給路行雲，她看見她的姐姐哭了。

“沒事兒，一會就好。”路行雲擠出一個微笑，接過紙巾擦了擦眼角，平複心情，“過了下個村子，咱們就到了。這個古鎮還是不錯的，至少照片上還不錯，目前還沒開發，人也不多。”

“真的呀，那我能不戴口罩嘛？好熱呀……”

“看情況再說，萬一有個别畢業旅行的學生呢。”

“我是和姐姐出來玩的，能怎麼樣？”

“好吧，你是想戴着口罩和姐姐牽手挽胳膊甜甜蜜蜜逛古鎮呢，還是想摘了口罩各走各的？”

“啊？能牽手？能甜甜蜜蜜？”鐘淺晴的眼睛更亮了。

“我覺得吧，人少的話，不是不行。”路行雲吸了吸鼻子，她也想。明明是姐妹情深，兩個人平時在城市裡也得注意。畢竟，她們看向彼此的眼神，絲滑又細膩。

“那行。一會我把那個大眼鏡找出來，加上帽子和口罩，絕對不會被人認出來。”

“嗯。還有個事我得提前和你說，你别生氣。”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說。”她已經有點生氣了。

“我定了個客棧，條件還行，但定的是标間。昨天我太累了，稀裡糊塗的沒看清楚……就……反正你來大姨媽了……”

“退了。”

“别啊，取消浪費錢。我覺得吧，分床睡一個晚上無傷大雅，你說呢？”

“你别覺得了，擠擠睡。”她才不要和姐姐分開睡。21歲和19歲，談了兩年就要分床睡了，不可能的。

“行吧……”

途徑4個小時，一大早出發的路行雲和鐘淺晴不到10點就到了傳說中的古鎮。她們把車停在古鎮的外圍，然後步行進去，在一排排老舊的木屋瓦房深處找到客棧。

未開發的文化保護小鎮，到處是本地人，的确沒什麼遊客。老闆是個當地的大娘，将鑰匙給到兩人後，就自顧自地去門口喝茶了。

鐘淺晴踩着木制樓梯向上走。這個客棧古香古色的，全木結構，有年代了，踩一腳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吸了吸鼻子，承載古老曆史的木頭味道很好聞。她喜歡這裡，喜歡這厚重的年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