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珥上樓敲了辦公室的門：“楊所，指導員，你們找我？”

面前坐着頭發略微發白的男人是清荷街派出所剛上任不久的所長楊樂山，前任所長退居二線，現在所裡大小事務基本都交給他。

而辦公室裡除了所長以外，權利最大的就是坐在許珥側面端莊謙和的女人，指導員。

派出所指導員一般負責隊伍建設，民輔警思想教育，在所長缺位時，一般由指導員主持工作，簡而言之就相當于學校教導主任。

“許珥，坐，坐。”楊樂山露出慈祥的笑容：“我們也沒什麼事，就是你來了三個多月怎麼樣？适應嗎？”

“還好。”許珥略微松了口氣，差點以為又被人投訴罰寫檢讨了。

楊樂山和指導員對視一眼，兩人都不知該怎麼開口，還是同樣身為女人的指導員說：“你母親現在怎麼樣了？”

許珥眸光閃爍，當年的事情曆曆在目，那場車禍的後續導緻自己和母親的生活陷入了低谷。

炎熱的天氣，許蔓慧卻把窗簾拉緊，屋内隻有窗簾底下縫隙透出的光，周珥被她抱在懷裡壓抑地喘不過氣。

她像是在祈禱。

直到門鈴響，周珥才拍了拍許蔓慧的肩膀：“媽媽，有人來了。”

許蔓慧松開一些手臂，周珥爬下沙發，墊着矮闆凳透過貓眼看到外面有好多個穿制服的警察，此刻他們臉上表情凝重。

周珥回頭看了看許蔓慧：“媽媽，外面有好多警察，是來抓我們的嗎？”

許蔓慧神色暗淡，整理頭發用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摸摸她的腦袋溫柔地說：“小珥，你先進去做作業，把房間門關上，媽媽要跟警察叔叔講事情。”

周珥猶豫了一會拉着她的手撒嬌晃了晃：“媽媽，你别走。”

“乖，我不走。”許蔓慧的淚水再次充滿整個眼眶。

周珥最後還是聽媽媽的話，回到房間關上門，隻是她耳朵貼在門上聽。

稀稀疏疏的話語聽不太清，但沒過多久周珥聽到了許蔓慧哭泣的聲音，以為她受欺負了，周珥連忙打開門。

就見着許蔓慧拿着一信封捂着臉哭泣到不能自已，那幾個警察手上提着水果等東西，他們把帽子脫下來，眼眶淺紅含着淚。

其中一人抱着一張黑白照，相片上那男人的五官在周珥的腦海裡愈發清晰，還有躺在血泊裡的最後一面。

周珥想往前走兩步，卻步伐沉重，她淚珠一串串落下來：“警察叔叔，我是沒爸爸了嗎？”

“許珥？”指導員見她沉默又喊了一聲，許珥從回憶的沉浸裡脫出：“她現在和外婆住在一起，好些了。”

剩下的大抵就是些無關緊要的寒暄。

當年一句“結婚有小孩在危險的地方，結婚沒有小孩往後靠，沒結婚在最後”周偉均首當其沖，犧牲後，由于他警種特殊，許珥改了姓也沒有選擇去傳承父親的警号。

今天的談話讓許珥想到了以前的事，她在公寓門口深呼吸了一下擦掉了眼淚，才開門而入。

葉靜舒端着泡面從房間裡出來，沒注意許珥臉上的異樣，隻是看了下時間有些意外：“你怎麼回來了？”

許珥換了鞋：“我不該回來嗎？”

葉靜舒一臉詭異地瞅着她：“薛昊沒邀請你一起看電影？”

“好像…”許珥想了想薛昊最後叫她有話想說的樣子：“沒有吧。你怎麼知道？”

“吃飯沒，我給你下一鍋？”葉靜舒說着就想再開一包泡面：“聽說還是小羊出的主意。”

許珥攔住了她的手，給自己倒了杯水：“不用，我不餓。你們這一天天正事不幹。”

“你的終身大事不是正事？”葉靜舒這才瞧到許珥眼角的紅：“你怎麼了？哭了？被楊所罵哭了？還是薛隊強迫你了，誰又投訴你了！”

許珥見葉靜舒一臉要找人幹架的樣子笑了笑：“沒人投訴，沒人強迫，也沒哭，睫毛掉進眼睛裡了。”

葉靜舒“哦”了一聲，有些不大相信。

許珥轉移話題：“我不找同行，你和小羊别白費心思了。”

“為什麼？”

許珥捏緊玻璃杯，指尖泛白，看着那霧氣有些失神：“沒為什麼，怕哪天死了剩下另一個活得痛苦。”

葉靜舒不知道許珥的家庭情況，隻知道她父親不在了：“呸，講什麼呢？”

她連忙捏捏許珥嚴肅的臉：“你下周二什麼班？”

許珥看着她滿臉寫着有求于人的臉：“夜班。”

“屁，你休息。”

“那你還問我。”

“反正你休息也是在家睡覺，幫我個忙呗。”

許珥心道“果然”放下水杯回房間。

葉靜舒見她滿臉寫着拒絕，連忙堵住了她的門：“我還沒說啥事呢。”

許珥無奈：“上次休息你讓我當你的模特試了整家店的衣服，上上次休息你讓我幫你男朋友挑生日禮物逛了一整天的街，我說親愛的，你讓我幫你的事能不能正常點。”

“這次絕對正常。”

許珥一挑眉，葉靜舒笑笑說道：“幫我相親。”

“……”

許珥依舊想關門。

“哎，别關，我保證就見一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看不上我男朋友還在讀書。”葉靜舒半個身子卡在門中間，雙手合十：“求求了幫個忙攪了這個相親。我保證，一個月，不對，兩個月都讓你好好休息。”

說實話許珥這次站她媽，也覺得葉靜舒和這男朋友不太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