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隐秘的空間,許珥似乎猜到江老爺子要同她講什麼。
她看向江鶴川,對方眼神堅定,牽着她的手好像在說無論發生什麼都會站在她身邊。
“其實我一開始不怎麼同意你兩在一起。”
“但我也不是什麼迂腐的老頭子,老了老了,沒剩幾年,也不棒打鴛鴦。”江老爺子一向講話直,沒有過多的鋪墊,好在也沒有大喘氣:“你得答應我一個請求。”
是請求,不是要求。
“您說。”
“小丫頭,你父親是個英雄。但你要保護好自己的命啊,不管是為了你家人還是小川,命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按照江老爺子的說法,他是不希望許珥再摻合到那件事中,和她母親想法一樣。
“好。”許珥發出沙啞的聲音才察覺自己正顫抖着。
江老爺子又說了兩句安撫的話,他離開後,許珥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落下了淚。
她擡起紅通通的眼睛看着江鶴川:“你們已經知道我爸是犧牲了?”
“本來不知道,國安局之前來找過爺爺,調查我們一家。”
江老爺子那次把江鶴川叫回去的時候,還以為他談了什麼窮兇極惡的連環殺手,警察都找上門來。
雖然那群人沒有多說,但江老爺子的人脈廣多少能打探到一些,所以才想着借這次壽辰把烈士之女叫過來看看。
許珥記不得父親的樣貌了,家裡連照片都沒有:“其實我從來沒有看到他穿警服的樣子,那個碑上無名無姓年齡不詳事迹不詳,當時送過來隻有骨灰和國旗。”
“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媽捂着我的眼睛,透過指縫隻看到一灘血,很紅很紅,然後張臉看着我,好像在說,小珥爸爸走了,以後媽媽由你來照顧。”
那個場景每天都在腦子裡面反複回憶,碾壓着自己,遍體鱗傷,好像要讓她習慣,坦然的面對這一切。
江鶴川抱着她沒講話,許珥哭出了聲,她壓抑太久了,曾經試圖掙紮,試圖尋找一絲的解脫,似乎一切都變得遙不可及。
她有愧疚,有怨恨,但此時好像煙消雲散了。
江鶴川不知除了緝毒警以外,還有國安幹警這一特殊的警種,需要隐姓埋名一生。
許珥埋頭在江鶴川頸窩裡,好像哭累睡着了,他正想公主抱帶人回去。
結果懷裡的女人耳朵動了動,猛地擡頭,濃重的鼻音:“底下是不是有人吵架啊。”
“啊?”江鶴川一躲,差點下巴撞飛了。
“下去看看。”
“……”
江鶴川茫然,就見女人擦掉眼淚,提着裙子自己推門而出,過程順暢地很堅強,甚至不需要人扶。
要不是知道許珥大概率職業病犯了,還以為對方難過得精神失常。
*
一樓大廳中央圍滿了人,一看鬧事幾個主角,呦呵,還都是熟人。
“你說是我偷的就我偷的?”王思茵雙手叉腰,氣得臉漲紅:“我還說你自己丢了賠不起,故意栽贓。”
卷發女見她發脾氣自己就開心:“你不讓人搜身就是心虛。”
“你有證據嗎,他們是警察嗎,有什麼資格搜我的身。”王思茵看着她身後的兩個黑衣人明顯對方有備而來,搞不好那項鍊真在她身上。
“誰給你的膽子帶這麼多人在我爺爺壽辰上鬧事。”江文星一出來周圍人下意識讓了條道。
開玩笑,這以後江家的掌權人,除非别生病,不然得罪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卷發女見狀臉色有些難看:“江大公子,大家都知道小少爺和王家交好,但這事也不能就此作罷。”
被提到的江鶴川一挑眉,這下不出聲都不行了:“我們家這麼大到處是監控,查一下不就好了。”
卷發女往正在下樓的江鶴川看了一眼,順帶瞪了他身邊的許珥:“在廁所丢的,廁所你們也裝監控了嗎?”
“我說了,你沒資格。” 王思茵冷笑:“我要求報警。”
“不用報警,這不就是警察嗎。”卷發女人指了指薛昊露出一抹笑容。
她可是找人查過了,薛家二公子在京城當消防員呢,就說怎麼會跑到這二線城市當個小民警,冒充的,還敢還威脅自己。
她就是要王思茵當衆被男人全身摸了個遍,反正不管因為什麼都會被人诟病,看她還嫁得出去?
許珥見那卷發女上揚的嘴角,一股深深的厭惡感油然而生,同為女人最讨厭的就是這種拿清白做文章的下三濫手段:“你爺爺他們不出來主持公道嗎?”
“他們不管,估計是給我們年輕人一點空間。”
江鶴川不懂江老爺子和江文星搞什麼東西,不過這卷發女的兩個保镖像是故意被放進來的。
江鶴川知道許珥有想法,寵溺地摸了摸她腦袋,擦掉她臉上的淚痕:“有什麼要求,滿足你。”
臉上就差寫着“我為你撐腰”幾個大字。
“那就江家人都别出面,包括你。”許珥對這種家族企業之間的争鬥沒興趣,隻是覺得把兩無辜女生牽扯進來有些不太道德。
“人民公仆您去搜,我們在座老百姓都相信這位警察同志不會知法犯法。”卷發女把重點放在後半句,周圍人聽出來了正竊竊私語。
“他們兩這麼熟肯定會包庇。”
“我剛還聽到那個警察追求王小姐呢。”
“那沒什麼好搜的啊。”
到底是被家裡人捧在手心長大的,王思茵鬥不過隻能咬着後槽牙忍着,既不想牽扯上薛昊心裡又委屈,準備打電話搖人喊她那戀愛腦的哥哥過來。
隻聽薛昊不悅的聲音,像深秋的寒風:“這麼強制讓我搜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就打着毀王小姐名聲的算計。”
三言兩語,計劃被擺到台面上,卷發女反駁道:“胡說什麼,你身為一個警察縱容小偷就算了,還造謠我。我才要報警把你兩奸夫淫/婦都抓起來!”
許珥扣了扣耳朵,這罵得真難聽:“哎呀,誰要報警啊,我好像閑着無事考了個什麼證,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許珥從人群中出來,亮出了黑色套殼的證件,上面燙金寫着“公安”,底下的照片不正是她本人。
衆人往後一躲,警官小姐姐,這種證也是閑來無事可以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