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榕被激起來也是喜歡和人杠的性子,她站定步子,停在原地沒動,表情緊繃。
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眼神交流間不知不覺帶了些火藥味,沒有人願意先退一步,她不願意做先松口的那個。
他的眉頭慢慢緊皺,樹影綽綽,剪影落在少年的校服上,又随着微風輕輕移走。
目光集中至紀榕手上握着的礦泉水瓶。
“給我的?”
他的語氣上揚,帶了明顯的戲弄,紀榕覺得他正想着怎麼諷刺她,下一句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她喜歡先發制人,果斷将手裡的那瓶水丢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你想太多。”
沒管身後人明顯黯淡下來的臉色,紀榕果斷轉身離開。
*
這件事過後,一個上午謝矜都沒理她。
紀榕早上容易犯困,兩人又剛好坐的近,前幾天謝矜還會提醒她,而這次卻一個眼神也不願意給她。
第一節下課後,柳嘉敏還來找她打聽進度,聽她這麼一叙述恨鐵不成鋼的伸手打了下她的背:“孺子不可教也!”
“你就不能松個口?”
紀榕煞有介事的看向謝矜的座位,好在他去交作業了人沒在。
“你是沒看見他咄咄逼人的樣子。”紀榕沒好氣的吐槽,“而且本來就不是我的錯。”
柳嘉敏苦口婆心的勸她:“趙岱看樣子就是在針對他,問都沒問老李就直接罰,你也跟着狼狽為奸是吧?”
紀榕還想反駁,門口卻走進來個背着包的人。
是蔣文竣。
班上有其他男生看到他,紛紛擡手打招呼,李紹想起今早趙岱說他請假的事,打趣道:“竣哥今早請假去哪裡玩了,怎麼不帶我?”
蔣文竣大步流星的直奔最後一排,将書包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語氣吊兒郎當地回答:“一覺睡到自然醒咯。”
見人總算來了,柳嘉敏忙戳了戳紀榕:“快,去問問。”
“什麼?趙岱把他罰了?”聽兩人叙述完,蔣文竣有些氣憤,“我不是讓李紹幫我帶話了嗎?”
“都誤會了,我昨天掃完地急着回家,想讓謝矜幫我倒垃圾,本來還以為他不會同意,結果人家二話不說就應下了。”
柳嘉敏和紀榕面面相觑,紀榕從柳嘉敏眼裡讀出了“果然如此”的情緒。
剛好謝矜從辦公室出來準備往教室走,蔣文竣忙上前幾步,自來熟的摟住他的肩出言道歉:
“對不住啊同學,是李紹那個殺千刀的沒說清楚,我去和班長解釋。”
蔣文竣還想說些什麼,此時卻剛好看到趙岱走進教室,他急着去解釋,于是松開了謝矜,着急忙慌留下一句話:
“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就告訴我,下次請你吃飯!”
“……沒事,不用了。”
謝矜反應過來出言回絕時,蔣文竣已經走遠了。
他注意到蔣文竣身後還站着兩個人。
紀榕刻意撇過頭,沒敢與他直視,柳嘉敏特意将她往前推了推:“謝矜,她有話和你說。”
随後再次抛下紀榕轉身就走。
……
她自知理虧,微垂着頭,隻敢沉默着盯自己的鞋尖。
自從昨天看見他對死亡的貓無動于衷,她便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對他有偏見了。
謝矜看她這幅樣子突然覺得好笑,明明不久前在下面還是理直氣壯的,現在又是這幅不敢說話說的溫吞模樣,就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
京劇變臉麼?
“你怎麼不早點和我解釋?”
紀榕猶猶豫豫開口。
“我為什麼要和你解釋?”
謝矜目光如炬,語氣重心放在“和你”兩字,針對意味明顯。
她的手指不斷揉搓着,手心也冒出了汗,紀榕感受到謝矜的目光正不斷的在她身上遊移審視。
紀榕微擡眼簾,看見謝矜手上拿着的數學作業本,想起來自己的那本還躺在書包裡沒交,而她的作業是謝矜負責在收。
知道李文昌管的嚴,所以他故意不收她作業。
謝矜順着女生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上沒交過去的作業本。
“你故意的是吧?”紀榕意有所指,目光鎖定在他手中。
謝矜挑眉,刻意揚了揚手裡的一摞作業本,語氣竟帶了些紀榕想不到的輕快。
“你想太多。”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早就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