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在吵什麼?”
小聶擡眼沖謝洄之眨眨眼,眼裡透過清亮,“我不知道。”
謝洄之瞧得那眼裡的狡黠,也跟着笑了起來,無聲做出個口型,“來了?”
小聶哼了一聲,“嗯,替我義母。”
這位醒了,謝風纖便沉睡了。
又是一天好秋日,天氣晴朗,看着天空都高了幾分。
小聶主動邀請謝洄之出去走走,說話的時候手指還一扣一扣的,好像有什麼心思。
“你有名字麼?”謝洄之同“小聶”走着,看着堪堪到他腿根的娃娃問道。
“有,謝六水。”
“為何叫六水?”
“你話好密,我義母想給我起這個便起了。”六水撇撇嘴,嘴裡叭叭,嫌棄一句。
謝洄之眉眼含笑,嗯了一聲,欣欣然接受,随即再放慢了腳步,陪着小跑着的六水,朝前走去。
大抵是有人在監視,她和謝風纖得跟着這門裡的故事走。思及此,謝洄之嘴角的笑意淡了淡,不論是兩人的出現,還是監視者的出現,想來都是同緣師的手筆。許久未管束,他們何時這般越界,竟然将手插進門裡。
六水帶着謝洄之走出了村子,兩隻胖手攪來攪去,也不知道在糾結些什麼。
謝洄之看見她的動作,笑而不語,等着她開口。
“謝徊,你大概猜到了事情來龍去脈吧?”六水擡頭小心翼翼看向謝徊的嘴角,眼睛裡有一種小孩打翻了米缸的忐忑感。
“知道什麼?我不知道。”謝徊拉長調調,雙手翻開,往外一攤。
謝徊看着六水這個演技,心裡有了預估。
這個年紀的小孩,最怕的不外乎大人的不喜歡不親近,沒讨到一份喜歡雲雲。
剛來到小聶家院子的時候,石闆旁邊的血迹應該是某個小孩兒将她推倒磕破腿緻,所以小聶才會總是走過那石闆路的時候揉揉左腿膝蓋;還有那奇怪的嬸子,反常的大斌,缺失挂件玉佩和月牙疤痕以及那針腳歪歪扭扭的玩偶兔子。
他低頭看看小聶,這小孩兒心性不壞,也就四五歲的年紀,連秧苗都剛剛夠算,哪裡說的清楚好壞之分?
村子裡的人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這般對待母女兩個。但是也說不清楚個誰對誰錯,真要怪,也隻能怪世風愚鈍,造化弄人,誰都是這困境裡的受害者。
謝徊伸手對準小聶毛茸茸的腦袋,狠狠揉了兩把,把今早出門慧娘給她梳順的頭發揉成小鳥窩,六水也不生氣,兩隻小胖手象征性放到腦袋上捋了捋,也就頂着這頭發走了下去。兩個人心照不宣。
“帶我去哪裡?”謝洄之溫潤問道,低頭瞧着“小聶”,放緩語氣,莫名帶了些哄着的味道。
“一座山。”
“一座形狀很奇怪的山,山裡有不少寶貝藥材。”
“藥材?村裡人常去?”
“對!遠叔也常去。它和我家院後那座青山連着的,隻是那青山不好上,所以大家都隻走這條路的。”“小聶”說罷頓了頓,準備再次開口。
“不行!我不同意,咱們村子多少年都沒有進過外人了,這些年天災也不少,祖祖輩輩都扛過來了,偏生這次要開山路走出去,我們死後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連吃食都要沒有了,還顧什麼面子祖宗的,你不去我們去!到時候撈着好處别想分一杯羹!”
“餓死也要遵循祖宗留下來的規矩!那外面世道險惡,老祖宗當年可是走遍了戰火險地,才找到這麼一片與世隔絕的聖地,如今你們說打通便打通,村子因此帶來災禍誰負責?”
前面傳來吵鬧聲,打斷了“小聶”的話。好似那吵鬧地離得并不遠,兩人都聽了個清楚。
“這是在幹什麼?”“小聶”疑惑道,擡頭問向謝洄之。
“你沒見過?”謝洄之反問道,六水按照小聶的軌迹行事,而小聶在故事裡循環往複很多年,死去又活過來,怎麼會沒見過這一幕?
謝洄之輕推了一下她肩膀,示意她往前走,他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聶”翻了個白眼,随即鑽着空子,左扭右扭,擠到了人群前面,謝洄之本就是靈體,穿過人群,先一步站在了人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