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晏隐約聽到謝洄之悶哼的聲音,想要上前。“樂翎!”謝洄之咳嗽幾聲,“我沒事,不要再靠近祭台,它會将你卷進來的。”
“你不要出聲,謝溯之應就在你附近。接下來的話,你要牢牢記住。謝溯之此人陰晴不定,他曾是你的兄長,卻不隻是你的兄長。之後你與他相處,定要處處防備,不要輕信他的話。”
“你父皇母後不會有事,若是天下大亂,他的計劃就會落空,此事過後,你父皇母後會被平安送回。”
“勿要忘記你我約定,極南海域下有片域外桃林,我會在那裡等你。若有困難,可尋魏徐言。”
說罷,謝洄之又猛然咳嗽幾聲,傳聲符咒漸漸斷去。
祝清晏慢慢蹲下,閉上眼睛,細細聆聽四周動靜。有人逐漸朝她的方向逼近,又忽然停下。驟然,她頭頂的霧氣被人用力道散了部分,有雙慘白的手猛然出現,左右動動,又遺憾收回。
“啧,怎麼沒有呢?”謝溯之頗為遺憾,歎息一聲。
藤曼悄無聲息附上祝清晏雙腳,猛然将她帶離一尺之遠。她驚恐瞪大雙眼,尖叫聲壓在喉嚨處,将發未發。“閉嘴!”熟悉的聲音自她耳邊傳出,是灼夜的聲音。
藤曼速度之快,将祝清晏原本那處的霧氣散去一些,那雙慘白的手再次出現。
“看來真的不在這裡呢。”
謝溯之不再尋找她,朝祭台處走去。霧氣更重了些,徹底看不見眼前事物。四下寂靜,雙目不辨,困意逐漸攀附上祝清晏的心頭。
“不能睡!”說着,祝清晏掐着胳膊的手松懈下去,她歪斜倒在地面,暈了過去。
祭台。謝溯之坐在祭位上,扭頭看向一側那副令人喜愛的面孔。
“相了,你可怪我?”
謝洄之冷笑一聲,“說什麼廢話?你想殺了我占我的軀殼,還要我不怪你?”
祭台逐漸上升至空中,“我也不曾想過,你會為了祝清晏做到這個份上。究竟是緣神的傳承使命,還是你的私心在作祟?”謝溯之将精血注入祭台,祭祀隻剩下最後一步便可成。
“自是有你不知道的打算。”謝洄之勾唇笑笑,指尖抹去唇邊的血迹,“你思想可真龌龊,怪不得那時祝水死活瞧不上你,若我是祝水我也瞧不上你。”
“你!”謝溯之将又注入幾滴精血,加快祭祀。“怎麼?此刻不裝了?”
“那又如何?世人照樣贊我一句天人之姿,豈是你這種鼠輩能享有的?”
“好啊,我也看中你的天人之姿了,馬上就要是我的了。”謝溯之陰郁笑笑,最後一滴精血被他注入,驟然間,迷霧退散,濃雲消失,一輪新月皎皎挂于天空,照亮一切。
眼前明亮,楚眠不适眨眨眼,紀塵不知躲去何處,祝清晏暈倒在不遠處,她擡眼瞧了眼升于高處不辨情況的祭台,猛然落淚,跑向祝清晏,探過她的鼻息後,抱着她坐在原地哭了起來。
灼夜嘴唇蠕蠕,想說些什麼,礙于身份,眉眼低落,轉身離開了。
自祭台上迸發出巨大的法力,朝萬物蔓延而去。帶着擊破一切的力量輕輕拂過萬物,祝清晏自眼角處落下清淚。
那力量所途徑之處,妖孽消亡,白骨安息,萬物重生。皇宮在潤物細無聲中被修複。
天下無數周緣寺,一夜之間,佛像低眉,陷入沉睡,“相了”二字被抹去,如風消散。七百年,天下換神了。
“樂翎”與“相顯”被重新刻在緣神銅牌上,新的緣神上位了。
虛無境界中,一男一女,對峙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