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謝大少爺有想過,有天他也會被他玩.弄着的狗,用手指撬開口腔嗎?
應當是沒有的。
謝司甯緩慢擡眸,那雙向來不把賀塵雲放在眼中的眸子第一次出現了男人的模樣。
他想張口說話,睫毛卻濕淋淋地抖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賀塵雲問:“吃嗎?”嗓音很淡,“同意就閉一下眼。”
謝司甯隻能閉眼。
賀塵雲很信守承諾,謝司甯唇邊染着些水光,呼吸急促,面對身前賀塵雲遞過來的粥,沒有再一動不動,勉強地張開了嘴巴。
一勺又一勺。
謝司甯吃了小半碗,才搖頭表示不要。
賀塵雲沒有過多糾纏,放下手中的碗,将謝司甯抱去了輪椅上。
随着卧室門“砰!”的一聲。
謝司甯的身影消失不見。
留在客廳裡的賀塵雲轉身,沒有嫌棄的将青年剩下的小半碗粥喝完。
.
到了晚上。
哪怕再怎麼不情願,謝司甯還是被賀塵雲抱上了床。
不知是不是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多的原因。
第二天,謝司甯就發起了高燒。
身上一陣冷,一陣熱。
清晨,謝司甯躺在床上,疲憊地睜開眼睛,伸手想去夠枕邊的手機,卻又實在提不起來力氣,隻能放任。
到中午時。
意識幾乎燒到模糊的謝司甯問:【8806,我不會就這麼燒死在這兒吧。】
8806:【……不清楚。】
謝司甯閉上眼睛,幾乎要昏過去。
再次醒來。
耳邊是嘈雜的人聲。
謝司甯睜開眼,腦袋裡暈到想吐的感覺稍稍減輕了一點,他擰起眉頭,不等他觀察仔細周圍的環境,就聽頭頂傳來一道略微沙啞的嗓音,“醒了?”
“……”
謝司甯微微擡頭,對上了賀塵雲冒出幾根紅血絲的眼睛,想說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還難受嗎?”賀塵雲問。
謝司甯遲鈍地垂下睫毛,再睜開眼,直到此刻,他才發覺自己正被賀塵雲抱在懷中,坐在醫院的輸液大廳裡輸着液。
周圍人來人往。
一滴一滴冰冷的藥水流入他的身體。
謝司甯有些想吐。
他病恹恹地開口:“有點暈。”
賀塵雲沒有說話,隻平靜地“嗯”了一聲,“燒到快四十度,能不暈嗎?”
誰都不知道,在賀塵雲從工地上回來,看到的不是視他如空氣的謝司甯,而是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到等同于死去的謝司甯時,心情有多麼的複雜。
賀塵雲抱着謝司甯,“醫生說你要注意身體,好好吃飯,現在除了發燒,還有點營養不良。”
謝司甯出乎意料的沒有反駁。
賀塵雲又說:“你燒得時間太長,要不是送醫及時,很有可能變成傻子。”
謝司甯沒說話。
在賀塵雲絮絮叨叨地說話聲中,他沉沉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謝司甯看到的就是自己卧室昏暗的上空。
他躺在床上,靜靜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在哪,手撐在身後想要起身,卻實在沒有力氣,隻能無力地摔回去。
卧室房門被人推開。
謝司甯狼狽看過去,賀塵雲手上端着一碗面走了進來,看到他跌在床上,男人大步跨了過來,放下手中的碗,将他扶起,“醒了?”
“嗯。”
賀塵雲額角還包紮着紗布。
謝司甯靠在床邊,對于男人喂過來的面條沒有視若無睹,隻是吃了兩口,就沒胃口地偏過頭。
“我吃飽了。”
謝司甯看着賀塵雲,面上還帶着虛弱,“這個月的工資我會給你多加兩千。”
“昨天的醫藥費是多少?我等下直接轉給你。”
謝司甯不認為賀塵雲如今的行為是真的在對他好,反而覺得賀塵雲是别有目的。
隻是如今,他這名要什麼什麼沒有的殘廢身上,能圖的,也隻有那點錢了。
賀塵雲沒有反對,利落地點頭答應,“謝謝老闆。”
“……”
謝司甯凝視着他,蒼白着一張臉道:“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像一條狗?”
嘴毒的大少爺精神剛好了一點,就開始損起了從一開始就得罪了他的賀塵雲。
賀塵雲咬牙,“……沒有。”
“呵。”
謝司甯靠在床頭,眼睜睜看着賀塵雲吃下自己剩在碗裡的面條,輕皺了下眉,拿起手機,給面前的人轉了一筆錢。
随着“嗡”的一聲響起。
賀塵雲打開手機,赫然看到了一筆三千塊的轉賬。
他利落點下了收款,“謝謝老闆。”
謝司甯側過頭,不想說話。
·
因為這筆轉賬,直到中午,謝司甯才知道賀塵雲為了他專門請了一天的假,留在家裡伺候他這名“病人”。
坐在餐桌前。
謝司甯蒼白的指尖捏着勺子,攪弄碗中的白粥,而坐在他對面的賀塵雲卻點了一碗麻辣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