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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8章 茶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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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不信他真的能瞞天過海,畢竟……你就是漏網之魚的其中一條,”君煌的眼睛在黑暗裡透着白光,“即使是古迹,也終有重見天日的時候。”

他們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舊宮的入口處,高聳的石柱矗立在荒原之上,像是承着天,又像是連接星河的通道。樹木黑漆漆的影子随着風搖擺,塔爾定睛一看,那些石柱上纏繞着藤蔓,一直攀爬到了天際。嫩黃色的小花遍布了每一寸枝條,和之前在涅亞卧室裡看見的花一模一樣,卻更加繁茂。

塔爾聽見駐足的琅軒低聲吟誦了他聽不懂的句子,那聲音似是從遠古而來,空靈而寂寥。

“石柱上的阿狄亞娜之花盛開了,我折了一枝,等待我遠方的愛人,”虞影溯低聲道,“他還能看見嗎?他還能聽見嗎?我無數次在星空下說我愛他,希望我們的愛比阿狄亞娜之花更加永恒。”

那是古獸人語的歌詞,曲調旋律如今已經尋不到蹤迹了,但晦澀的文字卻依然留存。如今的獸人語和從前相差無幾,有些詞句的運用如同所有語言一樣推陳出新,但那些複雜的文字卻逐漸被另一種東西替代。

塔爾突然知道了薩布裡亞斯想要傳承的原因,涅亞也一定看過這個。他折了一枝阿狄亞娜之花種在家裡,卻沒有等到愛人。

“愛與永恒之神,阿狄亞娜,”虞影溯見塔爾一臉凝重,說道,“她也沒等到愛人。”

塔爾忽地一下笑了出來:“那她還是愛與永恒之神?”

虞影溯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同樣不理解。愛與永恒之神的不到自己的愛,信奉愛與永恒之神的人也沒有。或許他們相信的并非相愛相守的結局,而不過是愛情這一個詞所帶來的悸動。

青石闆鋪成的道路到處都是搖晃不平的起伏,這裡長年累月無人行走,野獸不會憐惜勞動者留下的痕迹。青苔鋪滿了磚石表面,踩下去翹起一角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茶風似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路,他的足迹在磚石上挪動,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原本十米寬的長路越走越窄,他們一擡頭就是筆直的白龍星系,長河星系水平貫穿天空。樹木未曾侵占石路,路邊還留下的巨大的樹樁,足足可以容納十餘人站立。

路到了最後隻容得下兩個人并排行走,虞影溯跟在茶風身後,琅軒有意地留在了末尾。君煌不知何時收了龍翼開始沿着茶風的足迹行走,他忽地發現周圍的風動消失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黑暗裡閃出了無數碧綠色的眼睛。

那是一群赫蘿叢林狼。

“大裂谷禁止獵殺,”君煌沉聲道,“如果不想成為獸人族的敵人,那千萬不要對任何動物下殺手。”

但眼下他們顯然被狼群圍住了,茶風煩躁地跺了跺前蹄,塔爾從它背上跳了下來。

“别緊張,狼群沒有敵意,”虞影溯說,“血腥味還在,它們剛進食完。”

羽畫點了頭,她也察覺到了空氣中的血味。她指尖默不作聲地燃起了深藍的法術,狼群并未警覺,她也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

頭狼忽地從黑暗裡蹿到了石闆路上,那是頭足足有半人高的大狼,眼底閃着森冷的綠光。它朝着塔爾走了兩步,而四周的狼群接二連三出現在了星光之下,将他們身後的退路也封死了。

“沒有敵意?”琅軒有點不相信。

頭狼聽見了聲音,轉過頭去盯着琅軒死死不放,它眯起了眼睛,還滲着血的獠牙龇了出來,隐隐發出了一聲低吼。

茶風向前走了兩步,鹿原本在赫蘿叢林狼的食譜中,可頭狼見了茶風不僅沒有發起攻擊,反倒停止了低吼。它轉了個身不再去看琅軒,等茶風讓了路就朝着塔爾走去。虞影溯原本下意識地想伸手擋在塔爾身前,但擡起的手臂微微一頓,還是放了下去。

他不需要這樣的保護。

“有事嗎?”塔爾覺得頭狼在看他,“你認識我?”

頭狼沒有回應,但它眼中的光閃了一下,最終落在了虞影溯身上。那把他從小就帶在身邊的銀質小刀閃出了微光,頭狼在虞影溯拿出銀刀的瞬間一躍而起銜住了刀柄,放在了塔爾身前的石闆上。

它低下了頭,僅僅一個動作,整群的赫蘿叢林狼都匍匐在地,如同朝拜狼群的首領。

他們的注意力都在石闆路上,誰都沒有察覺到林中有一個一閃而過的身影。摩裡恩的腿變成了雪原狼有力的後肢,一個起跳消失在了層層疊疊的樹林中。

狼群的動作并未消除塔爾的疑惑,他撿起了面前的刀,分不清他們是在向自己臣服,還是僅僅向這把刀。

“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塔爾低聲說,“你們要找的是刀原本的主人。”

頭狼聞言站起了身,它仰着頭望向塔爾,似乎不能理解他說的話。茶風适時地出現在了塔爾身邊,它仰着頭俯視頭狼,而後者并無半分怨言。

狼群四散開的時候悄無聲息,它們來時就是寂靜一片,離去時也同樣如此。赫蘿叢林狼來無影去無蹤,是赫蘿大裂谷内頂級的獵手。虞影溯在古獸人語的書本上見到過屬于它們的片斷,但已知的資料太少,導緻了猜測也變得紛亂複雜,毫無依據。

有人說赫蘿叢林狼是獵人定居此處之前大裂谷的統領者,有人說它們是神使,還有人說它們是地獄的索命者。它們穿行于黑暗,如同鬼魅又如同幻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虛無,又留下了真實存在的痕迹。

見過它們的人大多都去了天堂。

道路盡頭的舊宮被黑夜所籠罩,四周從地面升騰而起一股迷霧,如同夏日被炙烤的地面上升起的熱氣添上了深灰色。眼前的長廊沒有穹頂,兩排高聳入雲的石柱之上陳着巨石切割出的石條。塔爾仰頭望向星空,石柱漆黑的陰影把夜空分割成了三段,白龍星系正巧被卡在中間。朝月與夕月各據一邊天際,如同兩個色澤略有差異的圓盤,夜空就是它們的陳列架。

長廊大約百米,盡頭是一片從地面升起的迷霧,迷霧之前有一面透明的屏障。這裡顯然也有個結界,若是不仔細看,舊宮會在黑夜中藏匿在層層疊疊的樹林中,即使飛禽走獸偶爾路過,也會因為前路不通而選擇折返。

涅亞的日記本裡明确地寫了開啟舊宮之門的方法,但即便如此,初來乍到的他們依舊一頭霧水。茶風用自己的鹿角磕了一下屏障,水波紋一般的漣漪四散開,露出了三四人高的一扇石門,門縫緊閉。門前的霧霭始終沒有散去,但屏障已然打開。

“步驟還記得?”虞影溯問。

“嗯,”塔爾低聲回應,“等零點。”

他們來到舊宮的目的有兩個,第一是找到涅亞留下的箱子和手稿,第二就是尋找一切有關獨角獸信物的東西。前者是塔爾回歸的敲門磚,而後者是虞影溯的私心。

羽畫默不作聲地看了虞影溯一眼,突然發現自己這個弟弟變了很多。他在羅萊斯的時候是個混日子的挂名親王,但到了這裡卻變成了足以左右局勢的砝碼。她不知道從前在羅萊斯的虞影溯是在等待時機還是真的苟延殘喘,但若是見過這樣的他,誰都會認為從前那些隻不過是他的僞裝。

她看不透這個弟弟。

混沌的鐘聲從遠處搖曳着傳來,這裡距離烏蒙并不算遠,但那幾聲鐘鳴卻如同遠古而來。

塔爾的掌心放在了石門縫隙前的霧上,虞影溯劃開了指尖,低聲說了句塔爾聽不懂的話。古獸人語的音節帶着野性,意思是“願古老神靈眷顧衆生”。他沿着門縫将繁複的古獸人語文字在霧霾之上一一寫出,最後一筆正巧停留在了塔爾的指尖。

帶血的指尖劃過的地方,霧氣混着血液凝固成了朦胧的絲線凝滞在半空,細絲一般的血線最終消失在了手背的正中。塔爾見他寫完了,指尖上白金色的火霎時間遍布了冰冷的血液,一路連到了霧氣望不見盡頭的頂。

舊宮四周的迷霧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古老的結界,因此必定會有從外側解開的方法。這世上不存在完美無缺的盾,号稱永恒的鑽石也有一敲即碎的面,更何況結界均是人為。涅亞給出的答案隻有一個,以陣破陣。但人為的陣法效率太低,因此要開啟這扇古老的門就必須要求助于雙月。

朝月夕月的光輝彙聚在了白龍星系,以血繪制的文字驟然發出了雪白的光。茶風的鹿角上出現了白晝才會有的光束,雙月的光輝從空中傾瀉而下,彙聚在了鹿角分叉的尖端。那光線投射在了血書的四周,火燒得更加旺盛,蒸騰而起的水汽被微風吹得四散而去。

石門的原貌這才顯現出來。

那是一扇通天的門,舊宮入口的一切都如同天降的神迹,連阿狄亞娜之花都泛着靈魂的氣息。星空是穹頂,長河星系如同支撐天地的支柱,從東往西橫貫了整片天際。

依照涅亞的日記,這樣的狀況下隻需輕輕一推就能開啟厚重的石門,但塔爾無論怎麼用力都不能挪動半分。虞影溯也覺得奇怪,他仔細看了一遍剛才寫出的文字,也并沒有發現錯誤。

“還差什麼?”塔爾皺起了眉,“照理說——”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石門像是反射弧終于歸了位一般發出了沉重的悶響。塔爾的手一縮,隻見血液書寫出的文字逐漸隐去了身形。舊宮四周的迷霧在同一時間“砰”的一聲散開,鼓動着悶熱潮濕的空氣,沿着雙月的光束延伸到了天邊。

清涼的幹燥氣息從門縫中一湧而出,古舊的磚石染上了月光,蒼白得如同長埋地底的骸骨。遺迹之上的灰燼随着悶響散落了一地,羽畫張開了傘狀的屏障,讓細屑落在了身旁的地上。

一瞬的寂靜之後,先前還漆黑的門縫中溢出了一道強光,白得刺眼至極。塔爾下意識地擡手捂住了眼睛,他偏過頭,餘光瞥見了身後琅軒略顯驚訝的神色。他的虹膜被極亮的光映成了幾乎透明的色澤,琥珀色的琉璃珠裡流動着絮狀的絲縷,像是在強光沐浴下擁有了片刻的喘息。

舊宮的大門時隔二十餘年,再次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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