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媚剛上大學的時候和虞知的關系其實很差。
兩個人,一個說話直,一個脾氣差,被分到了一個宿舍,遭殃的是剩下的兩個舍友。
“老師布置的課後小組作業,要求以宿舍為單位,四人合作,以校園及大學城周邊為選址,寫一份開店計劃。你被分到的部分是開店類型的選擇、原因和風險規劃。時間比較緊急,這周之内就要交給我。”
虞知正對着鏡子化妝。
“那不太行,我這周計劃可滿了,騰不出時間寫。”虞知掰着手指頭算她這周又約了幾條魚同遊,時間能不能安排過來。
在心裡規劃好自己的時間表後,虞知滿意點頭,繼續說道:“再說了,我真寫了,你真要嗎?”
這樣的小組作業半個月前也有一次,那次虞知是真寫了,但寫出來的東西被舒媚無限打回重寫,說是寫的太爛,根本不能用,氣得虞知甩手就走,最後還是舒媚把屬于她的那一部分做完了交上去。結果幾天之後虞知就收到了她不及格的通知,原來是舒媚在交小組作業的時候沒有加上她的名字。
兩人為此大吵了一架。
“我難道沒有寫?是你一直在挑刺好吧!”
“那不是挑刺,是事實。你真的寫得太爛了。”舒媚無視虞知的氣急敗壞,眼睛都沒從書上離開,“到最後,你的那部分全是我寫的。你沒有出一點力,我為什麼要加上你的名字?”
那個時候的虞知被氣了個半死。于是半個月後的今天,虞知終于出了這口惡氣。
她從容地塗着口紅,“我可不像某人,不加名字都不提前打招呼。我給你提前打個招呼好了,我已經在别的小組挂名了,至于你們小組缺人,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化好妝,虞知提着她的名牌包,踩着幾萬塊一雙的高跟鞋施施然走了,留下臉色不太好的舒媚。
室友跑過來勸她:“算了算了,誰都知道虞知不是考進來,而是是花錢進來的。她就是來混個文憑的,随她去好了,何必自找無趣呢。我們再把任務重新分配一下,就三個人寫好了。”
舒媚對此很不理解。
這所大學的金融系是國内top5的專業院系,難考程度可想而知,真真正正的一分之差就有萬人被卡在門外。
為了考上理想院校,大家耗費了無數努力,打敗了無數競争對手,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可上了大學之後,她卻突然有一個高考總分連400分都沒到的舍友,簡直是讓人難以理解。
不僅如此,這位舍友還天天不務正業,在學校裡搞聯誼,一到周末就呼朋喚友出去玩,露營野炊,騎行環遊,扛着行李箱到處飛,四處旅遊。
她上課靠代點到服務,作業靠代寫,小組作業就憑借她強大的人際關系到處挂名,就連考試她都有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答案,每次都是背幾個答案,剛巧到及格線,低空飛過。
好像這所無數人期待的夢想學府成了她的遊玩後花園。
舒媚看不慣虞知這樣的人。不僅僅是因為她的作風,還因為她的背景。
她這樣擠占了别人的名額,還不好好學習,而是将這個名額白白浪費,這要是讓被她擠下去的人知道了,那個人該多傷心啊。
舒媚和虞知的互相看不對眼一直持續到大一下學期,在這段時間裡,兩人不僅沒有緩和的趨勢,反而愈演愈烈。
舒媚看不慣虞知從不洗鞋、洗衣服,穿髒了就丢的浪費,虞知看不慣舒媚不懂靈活變通,一根筋走到底的鑽牛角尖;舒媚看不慣虞知在有男朋友的同時還吊着三四個備胎,每天左擁右抱,玩弄感情,虞知看不慣舒媚明明不關她的事,還喜歡一本正經說教的嘴臉。
這樣不互相看不順眼的關系一直持續到某件事情的發生。
虞知作為一個作天作地的嬌嬌女,每次來例假的時候向來是不下床的。
學校的課直接請假,一日三餐也全靠舍友幫忙帶飯,不洗澡不碰水,貼身衣物每天丢,連吃的水果都要拿開水泡泡才能勉強下嘴。除此之外,還有從沒見過的備胎123456号換着花樣地給她送各種東西哄她開心。
她自己作也就算了,還要影響整個宿舍。
不能開空調,會着涼,不能開風扇,會頭疼。她的床位正對窗戶,所以也不能開窗,會有風,也會頭疼。
九月末的天氣依舊有些燥熱,不開空調和風扇就算了,連窗戶都不讓開就有些過分了。
鑒于她平時就作天作地的性格,而且她也不痛經,就隻是在床上躺着,所以宿舍裡的另外兩個人都覺得她是公主病犯了,在沒事找事,和她大吵了一架,該開風扇的開風扇,該開窗的開窗,再也不慣着她。
于是,虞知吐了。
上吐下瀉,差點脫水,直接被送去了醫院。
下午虞知被不知道多少号的備胎送回來的時候,宿舍的人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虞知說的例假期間不能吹風居然是真的。
虞知抱着熱熱的紅糖水吸鼻子。
這紅糖水是她剛下課的男朋友聽到消息後急急忙忙送過來的。結果虞知以他沒有及時收到消息,來的速度太慢了和他光速分手。
她和她的男朋友不知道說了多少次分手,每次都是她男朋友耐着性子哄她。也許是受了一個學期的壓迫,她男朋友終于受不了,于是這次在虞知說了分手之後居然真的同意了,沒再哄她,而是扭頭就走。
結果虞知開始哭了。
“我還挺喜歡他的,女孩子就是這樣要哄的啊。我也不是真的想要分手,隻是想讓他知道我不開心了。”
宿舍的另外兩個人對此沒有發表看法,而是雙雙送上一個白眼之後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舒媚對此其實也挺不理解的。像虞知這樣的性格,按道理說應該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但她卻有一個能忍她一個學期的男朋友,還有身後無數個對她好的備胎。
宿舍的窗戶半開着,有絲絲涼風吹進來,驅散了宿舍裡沖天的燥意和火藥味。舒媚看着可憐兮兮抱着紅糖水掉眼淚,坐在桌子邊不敢上床躺着的虞知歎了口氣。
“這幾天我和你換床睡吧,我的床位靠牆,吹不到風。”
虞知十分意外地擡眼看了舒媚一眼,吸了吸鼻子,“真的嗎?”
“真的,你去床上躺着吧,别一會兒又着涼吐了。還有,記得吃藥。”
虞知道了謝,慢悠悠爬上舒媚的床,隻覺得她的床比自己的舒服一百倍,柔軟的不可思議,驚歎道:“這是怎麼做到的。”
舒媚莫名其妙,“正常的床都是這樣的啊,哪有什麼怎麼做到的。”
她帶着不解爬上虞知的床一看,明白了。
這個嬌嬌女從不會做家務,就更别提鋪床了。剛開學的時候她帶着管家來,有管家給她鋪的還好。現在一個學期過去了,她的床單被套早就不知道丢了幾輪,全是新買來自己鋪的,也不知道怎麼會被她鋪成這個鬼樣子。
墊被裡的棉花窩成一團,躺在上面坑坑窪窪地,一點也不平;床單買的太大,所以疊了好幾次,結果疊得又硬又厚,還硌背;枕頭買的太高,枕着不舒服;被子也是團成一團縮在被套裡,有的地方隻有薄薄的一層,有的地方又厚厚地堆了一大堆。
這怎麼可能睡得舒服?
真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啊。
虞知歎了口氣,開始給她整理床鋪。
虞知從舒媚的床上探出一個頭,看着舒媚的動作,“你在幹什麼?”
“整理床鋪啊。”舒媚說道:“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家裡那麼有錢,出去租房子住,再請個保姆也可以吧。就算學校不讓外宿但你肯定有辦法的,何必來住這個四人宿舍呢,整天和舍友吵架不說,還把自己弄得一團糟。”
“誰知道呢。”虞知小聲地說了一句,又把頭縮了回去,乖乖地裹着舒媚的被子。
結果第二天,舒媚感冒了。
她抱着頭疼欲裂的腦袋從虞知的床上爬下來,舍友看見了問她,“你怎麼了?”
對床的虞知也悄悄探出個腦袋。
舒媚錘着後腦勺呻.吟,“原來正對着窗戶開窗睡覺是真的會頭疼的啊。我昨晚一晚上就覺得腦袋被放進了冰箱裡一樣。”
另外兩個舍友面面相觑。
她們宿舍除了虞知每個月來例假的那幾天,其他時候幾乎都開着窗,也沒見虞知平時喊不舒服啊。
“哎呀,忘記給你說了,我的床頭有個擋闆。”虞知裹着被子從舒媚的床上坐起來,“就是被你丢在床尾的那個白色的塑料闆子。我平常都用它擋在床頭的,會稍微好一點。”
舒媚昨天整理床鋪的時候就看到那塊闆子了,但是看到虞知床上亂七八糟的樣子,她還以為那東西是虞知瞎買來又沒用的東西,于是給丢到了床尾,沒想到是她用來擋風的。
舒媚把闆子重新塞回床頭,從窗戶裡吹到床上的風果然小了不少。
其中一個舍友猶豫着說道:“我都不知道原來吹風真的這麼難受,要不我們晚上睡覺的時候把窗戶關上吧。”
“無所謂了。”虞知又一頭栽回舒媚的床上去,裹住被子,隻露出個後腦勺,“我都已經習慣了,有擋闆就夠了,不開窗空氣不流通多難受啊。你們隻要在我例假的時候關幾天就好。還有,我書架第一層的箱子裡有感冒藥,治頭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