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城内街上又再次出現百姓肆意咬人的情況,我恰好遇上了,彼時城内人潮湧動,我怕再發生其他事故,就将其帶出了城,準備像安置之前的百姓那般,先找個僻靜的房屋喂他吃下靜心丸後再做其他打算。”
“為了安撫城内其餘人,我便讓小厮留下,隻有我一個人帶着那名百姓出去了。”
說到這裡王少衡解釋道:“因為安置其餘異化百姓的地方我已去過許多次,也算是熟悉,按理來說應該不會遇上什麼意外。“
“但誰知……剛出了城後,我便立刻被一片灰蒙蒙的霧氣所籠罩,那霧氣的源頭就是從我身旁那名被異化的百姓身上散發出來的……”
說到這裡王少衡的聲音有些悠遠且綿長,語調還夾雜着絲絲餘留的悲切。
三年前,八圖城外。
周遭一片寂靜,靜的仿佛連所有的生息都沒了一般。
灰色霧氣鋪天蓋地的襲來,源源不斷,似沒有盡頭般,王少衡有些詫異,因為這一切都來源于被他打暈後在傀儡術的作用下一直走在他身旁那名百姓。
他認得他,是城内包子鋪的劉叔。
劉叔是個出了名的好脾氣,平日裡和街坊四周都相處的很好,在遇上他時,也會記得他喜歡吃的包子餡,刻意留出幾個裝好給他,便是他要給些靈石,劉叔也隻是笑着拒絕,那老實淳厚的中年男子爽朗一笑:“城内的安穩還要多謝您與城主,不過是幾個包子罷了,不打緊。”
所以在察覺到他異化後,王少衡第一時間就将其打暈,未傷害到他一絲一毫,然後就準備将他帶出城安置,卻不想才剛出了城就遇上了這樣的怪事。
異象頻發,饒是還在八圖城的地界上,王少衡也不敢掉以輕心,于是他将先前朝天宗弟子留下的符咒攥在手中,隻是還未等符咒燃盡,那團濃霧就像是有意識一般掀起陣陣狂風,轉眼間,那符咒和劉叔便懸浮于半空之中。
而後一聲語調極為怪異的聲音響起,那聲音有烏鴉的嘶啞、又有妖獸的咆哮、更有劉叔的老實溫厚、在細聽甚至還有幼兒的啼哭,交揉雜錯在一起,使得人不寒而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聲音道:“王少衡。”
語調悠揚回蕩在他四周,且語氣很是笃定,似很确定他的身份一般。
王少衡謹慎的朝四周望去,然而除了那便灰色的霧氣卻再無其他,他在心中暗驚,這究竟是何種結界,就仿佛是與天地隔開了一般,他竟然察覺不到一絲波動。
有了這樣的認知後,他愈發的謹慎小心。
原本落在身側的手也逐漸交疊在了一起,從袖内滑出一枚溫潤的玉佩,這是在城内出事後父親交到他手中的,據說内裡有一抹王家老祖的靈識,若是遇上解決不了的危險,隻需将靈氣注入其中,那老祖靈識自會現身,可當世間大能的一擊。
一直以來敏銳的直覺讓王少衡不得不想起這枚玉佩,主要是着灰霧來的着實怪異,連同朝天宗傳下來的符咒都可輕易被破解。
實在是詭異,且還不知道這幕後的人……或者是東西想做什麼。
王少衡雖暗自提防,然而面上卻是不顯,借着雙手交握在一起的姿勢,謙謙君子般朝前拱手道:“不知閣下是有何事,引得……”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随後環顧四周,意有所指般:“引得這麼大的陣仗。”
語調不卑不亢,絲毫沒有此刻或許已經是受制于人的窘迫之感。
原本王少衡說完後就準備等着着那怪異的聲音回答,但擡頭看拿到如提線木偶般懸于半空中的劉叔,還是忍不住再次開了口:“若閣下是找在下的,可否将劉叔放了。”
話音剛落,那怪異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成年人渾厚的聲音居多,夾雜着一聲包含譏諷意味的嗤笑,“王少城主果然是仁慈心腸。”
“也罷,也罷,如今正需要的便是你這般的人。”說完後,劉叔原本懸于半空中的身體頓時就如同枯枝落葉般極速的朝下落,接着那團灰霧像是有意識般将其穩穩當當的送到王少衡身邊,位置與之前分毫不差。
接着如同幼兒般嬉笑的語調響起,“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那聲音忽遠忽近的,一會兒像是就在王少衡的耳邊說着,一會兒又像是隔的很遠,遠若千丈。
“少城主,收了你袖中的玉佩吧,那東西可對我無用。”幼子的聲音如同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般,帶着怪異的荒誕,似從王少衡鼓膜處傳來,接着他就感覺到一股涼意順着他手指落的地方纏繞上去,寒氣透骨似要将其從靈魂上凍住。
被對方一語道破後,王少衡也明白了此時的處境,絲毫沒有被拆穿的尴尬感,而是自若的将交握在一起的手放開,道:“不知前輩,有何要事?”
“我來與你做一場交易。”
“交易?”
“一場救你們八圖城城中百姓的交易。”說完後,那聲音像是才響起一般,堪堪補了一句:“噢,還有那些妖獸,那些本來快要被朝天宗殺了的妖獸。”
聽到這裡,王少衡的身體不禁站直了些許,他神色有些凝重,在此之前他原本以為對方不過是誰家大能出來沒事找事的,但這番話一出,顯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