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我親眼見着的,那戶人家還是坐馬車的,但好像是嫌棄劉小子身上不幹淨,都沒讓他進去,隻是坐在外面和馬夫一起趕車。”
“那今日這對小夫妻可比之前那些人有心多了,還知道給小寶準備幹淨的衣服鞋子。”
另一旁一到略微嘶啞的聲音傳來,嗤笑一聲,帶着不屑:“人心隔肚皮,就一雙鞋子,你們又知道些什麼。”說完後那人伸手拍了拍躺在自己一旁睡的正香的小孩。
“李老頭,你又在說些什麼酸話,你不就是想讓你家孫子代替小寶去享福嗎?”
“我不跟你們這些人說。”李老頭轉身背對着其他人,不再開口。
即使這邊的人說的再小聲,但青越和觀言終究不是凡人,這裡所有的一舉一動都能清晰的傳入他們耳中。
在聽到那不知是誰說起“小夫妻”這三個字的時候,青越的臉色蓦地一紅,然後眼神不住的往一邊飄,像是在找什麼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裝作沒有聽到一樣。
另一邊的觀言原本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晃眼間看到青越在月下羞紅的臉頰和不知落在哪裡的眼神,頓時明白了她的羞澀,倒是他自己自在了起來。
隻是還沒等他自在多久,遠處牆角邊的人又開始小聲地說話了,或許是仗着他們隔的遠,不會被青越和觀言聽到,這次說出的話就要直白地多。
“那對小夫妻看着還這麼年輕,怎的就要領養孩子了?”
另一人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接着湊近了些更加小聲地開口,邊說還邊露出一抹不明的笑意。
不知為何觀言心中一條,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下一刻,那人的聲音就在青越和觀言的耳邊響起,那人說——
“說不得是那小子不行,所以才想着領養小寶。”
後面他們又說了些什麼已經無人在意。
觀言的臉色在剛才那人開口的一瞬間的黑了,難得有些惱怒的想讓人直接閉嘴。
饒是觀言也聽不得這些,但下一刻在看到青越憋着的笑時,心中的那點兒惱怒就也就散了,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站在一旁的小寶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隻覺得眼前的哥哥姐姐好像一會兒在高興一會兒又在不高興。
真是奇怪,他們的情緒真的是比天氣都還來的快。
小寶小小的眼中帶着大大的不解。
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小寶開口:“你們想去哪裡看月光,我帶你們去。”一邊說着邊環顧四周,認真的找着适合賞月的地方。
但是看來看去,也都沒發現什麼好地方,最後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城牆上。
小寶伸手指着說:“我們可以去那上面,那裡高一些,能看到的月亮也多一些。”
青越順着小寶手指額方向看去,在城牆上,上面看上去也安靜,也不像是有人守着的樣子。
她低頭問道:“那上面可以上去嗎?”
小寶點頭,然後說:“晚上那些人都不願意在這邊守。”說完後他又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因為他們都很嫌棄這裡,是他們自己說的,被我聽見了。”
青越伸手牽着小寶往城樓上走,正如小寶所說,到了夜間這上面确實沒人看守,空曠的很。
觀言和大郎走在後面。
原本青越好想着要找什麼借口将小寶的阿爹一同帶上,畢竟要想了解清楚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單靠小寶顯然是不行的。
但若是太明目張膽又恐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屆時給小寶他們帶來麻煩可就不好了。
好在剛才那些人說的話給了她靈感,于是她當即就讓觀言去找小寶阿爹跟在他們後面。
果不其然,在他們走上城樓的下一刻,青越就聽到那些人在小聲的說着:“這兩人果然是想要小寶,你看這部都帶着大郎上一邊去談價格去了。”
“能談價格的,隻怕家裡也是不缺錢的。”
“要我說啊,這小寶的命是真的好。”
“那可不是……”這些聲音還在繼續。
小寶的阿爹顯然也是這麼想的,這一路走上來和觀言說了不少小寶很乖、很聽話的事情,言辭中帶着懇求,希望他們能照顧好小寶。
觀言沒說話,一直到大郎說完後,才開口問了句:“舍得嗎?”
大郎一愣,随後苦笑道:“您不知道,像我們這樣的罪人,到這種地步了沒有什麼舍得舍不得的說法。”他擡起頭,目光悠遠,最後落在前面那小小的身影上,眼中是盛放不下的愛意和濃郁的不舍,他說:“對我來說,隻要小寶好,就比什麼都重要。”
“他最開始或許會有些不習慣,可能會兩聲哭,但您放心,他很好哄,一顆糖就行,隻要一顆糖,實在不行,一個白面饅頭也行,他很乖的。”大郎還在絮絮叨叨地和觀言說着。
他說着小寶好哄,将小寶形容成一個不哭不鬧的乖孩子。
他害怕觀言嫌棄小寶,再次開口:“白日裡,是我們有些失禮,還望您千萬不要見怪。”
觀言沒回答他的話,将目光從前面瘦瘦小小的身影上收回,踏上最後一節台階,然後轉頭對大郎說:“既然舍不得,就不要輕易交給旁人。”
他的話在這城牆上,順着夜風落到大郎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