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鸾殿外熙熙攘攘的都是人,陳陋輕車熟路地來到入座,在這之前他問初一:“你要和我一起坐還是去刀堂那邊?”
初一想了想:“和你一起。”
别的不說,要是撞見傳說中的初二可就麻煩了。
她有偷偷觀察過刀堂那一席,廿三還是一如既往的沒個正型,其他的人不認識,唯有那個初二很是高調,一堆的人來敬酒,說的恭維話讓人想不聽到都難。
那人看起來是個酒鬼,漂亮是漂亮,頭發随便一紮,腰間系着葫蘆,眼睛都醉到睜不開,背上是兩把大刀,自由得很。
初一打量了一會,安靜跪坐在位置上,她聽着陳陋和老友攀談,隻顧着自己吃小東西,綿軟的桂花糕,炒栗子,還有一種酸酸甜甜的香甜果汁,一直到鐘聲響起,大廳聲音一下熱鬧起來,陳陋也跟着起身,順便拉起初一,初一就聽見齊刷刷的一聲:
“莊主大人!”
初一擡眼去看那個女人,再見面還是不由自主地呼吸放緩,透着人群的縫隙望過去,還是可以看見她手中那支黑色煙鬥,古樸而莊重。
初一眨了眨眼,還是費解為什麼會不由自主被吸引。大概是她注視的目光過于專注,以至于莊主說了什麼都沒有聽到。
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言笑晏晏,觥籌交錯間是人間唯一的絕色。
後來她終于注意到自己,目光放在她身上,又像是随意一瞥,輕輕淺淺的,帶着笑。
初一心髒猛的一跳。
後來莊主離席,往後面走去,初一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她是在暗示自己。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她相信自己,她的直覺一般很準,而且這種難以解釋的直覺救過自己很多次了。
初一借口出恭溜了出來,往後院的花園走去。
與殿前的歡聲笑語比起來,後院顯得冷清了許多,竹影清風,月華如水。
初一本來隻是走在路上,沒有發覺一點異常,還在找莊主的身影,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小初一,好久不見啊。”
初一猛然回頭,耳尖不自覺發紅,按在腰上刀柄的手微松:“莊主。”
秦荼微微一笑:“長高了。”
初一眼尖地看見她身後的一個黑袍人,比莊主高一點,消瘦,一個鬼面面具遮住了整張臉,連眼睛都隐藏在兜帽底下。
“初一,過來見見你未來的師傅。”秦荼将初一微微挽過黑袍人面前來,“以後她會教你刀法。”
初一遲疑了一下,還是乖乖地跪下,認真一拜:“見過師傅。”
黑袍人聲音嘶啞,像是破舊的鋸子拉扯産生的聲音,不辨雌雄:“起來吧。”
初一爬起來的時候,秦荼已經慢悠悠地往回走了,留下一句話:“你們師徒聊,小初一,明天可要記得來見我啊。”
初一對着她背影點點頭,覺得奇怪,又回頭去看黑袍人:“師傅,莊主此前說讓我活着過去見她,又聽其他人說刀堂之間的矛盾很嚴重,可是刀堂的挑戰,難道不可以拒絕的嗎?”
黑袍人似乎不愛說話,語言簡短:“自然可以。”
語氣似乎還有“這都要問”的嫌棄感。
又說:“明天正式到刀堂來,我親自教,你沒有多少時間了。”
初一覺得這裡的人都怪怪的,喊住黑袍人:“敢問師傅是什麼人?”
黑袍人輕聲:“少問。”
看着黑袍人一眨眼就不見了。
初一皺着眉,決定順其自然。不知道師傅會教她什麼刀法。
還記得廿三當時很自信地介紹自己的刀法:“相信我,這本刀法很适合你。”
說到廿三,她的身法一絕,可以毫無痕迹地飛檐走壁,刀法也是不錯,招招都帶着飄逸。
初一問過廿三在刀堂可以排到第幾位,廿三意氣風發:“一人之下而已。”
那個一人指的是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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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了你一個月思考時間,這是你自己做的決定,要幹就好好幹。”女人唇邊一抹笑意,明明是多情的桃花眼,眼神卻淡漠,“反正,我要的隻是結果,是誰都無所謂的。”
黑袍人低着頭跪着,聲音沒有波動:“在下必定鞠躬盡瘁。”
秦荼将煙鬥湊近唇邊,一點唇珠弧度完美,似笑非笑:“說來,這是第幾年了?”
“回莊主,這是第十一年。”
“嗯,還剩九年啊。”秦荼若有所思,眼睫像一隻垂下的蝴蝶,“九年時間很長,很長。”
黑袍人:“不用九年,隻要四年,在下就可以給莊主一把好刀。”
秦荼吐出一點煙圈,煙鬥裡面燒的不是煙草,而是藥材,藥香惹得人神清氣爽。
她笑着說:“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