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找到嗎?”初一問。
秦荼搖了搖頭:“懸。”
李一清好奇起來,腳上的速度快上幾分,跟上兩人:“說來你們要找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啊?”
初一沉默了片刻。怎麼說?直接說嗎?說她們要找一具屍體?會被認為是倒鬥的吧……
秦荼也沉吟片刻,笑着回答:“到時候就知道了。”
見她們不願透露,李一清也就識趣地沒有追問,反正這一趟她玩得挺開心的,尤其是……目光落在前邊青麻布衣的女子身上。
尤其是遇見了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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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下來,劉胖子守在祭壇旁邊觀察那個祭司模樣的老人已經半天了,眼睛酸得很。
說來也是怪事,這裡明明空間和時間都錯位了,哪裡來的月生日落,這太陽和外邊的是同一個嗎?
劉胖子想不出來,幹脆不想了。
馬功成比他還緊張,一動不動地盯着,坐着坐着屁股都疼了,他越看那人越覺得他是假人,“胖子,你說什麼人能一動不動坐上一整天啊,這不會又是假人吧?”
“說起假人,還得謝謝秦姑娘她們把幾乎全部紙人都引過去燒了,不然我打死也不會留在這裡的。”劉胖子想着老太太扭曲了的面龐,打了個寒噤,兩人靜默了片刻,劉胖子弱弱地開口:
“比起這個……我說師兄,你餓了嗎?”
馬功成罕見的沒有罵他,沉默了一瞬:“餓了。”
他已經兩天時間沒有進食了,劉胖子還更好一些,他更先進入了時間流淌更慢的鬼城,硬要說隻是一天沒有吃東西,可是依照他那胃口,恐怕也餓得夠嗆。
想着,馬功成就來氣:“餓了也忍着,這鬼地方連一隻老鼠都沒有,唯一活着的東西恐怕就咱倆,餓了有什麼辦法。”
劉胖子委委屈屈的:“我就說說……”
交談間,一直像石頭一樣坐着的老人終于動作起來,緩慢地擡起頭,僵硬到像是木偶。
“欸,師兄……”劉胖子慌忙地指了指他身後,馬功成一驚,立馬回頭觀察起來。
天邊不知何時挂起一輪圓月,把村寨照亮,冷寒的光披在老人花紋繁複的袍子上,把紋路勾勒清晰,那些鑲嵌了銀絲的絲線瑩瑩的反射着月光,莫名神聖。
老人起身的動作很遲緩,像是年久失修的器械,又像是精緻但脆弱的裝飾品,他面對着月光舉起枯槁如有樹根盤亘蟄伏的雙手,表情呆滞而虔誠。
“我日!他在幹嘛?”馬功成一個鯉魚打挺抽出劍,不知道該不該打斷他。
劉胖子凝神靜氣,直勾勾盯着他,但老人保持着這個動作很久,一直到他眼皮發麻時才進行了下一步,他剛要張嘴,一道胖乎乎的身影就沖了過來狠狠地将他撞倒在地。
劉胖子自己吃了一驚,诶?那麼輕易就撞倒了的嗎?
老人木愣愣的像是無知無覺,身體卻是溫熱的,要不是因為這一點劉胖子還真以為他是死人。
他一時摸不清頭腦,不知道該不該弄死他,正猶豫着呢,就聽馬功成撕心裂肺的:“回頭!!我日我日!!!胖子你看!回頭啊!!”
劉胖子寒毛立豎,瞬間回頭,就見不知什麼時候祭壇周圍排滿了紙人老太太,層層疊疊的,全部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眼睛泛着白,在月光下尤為詭異。
劉胖子腦袋宕機了一下。
身下的老人已經機械地将他一把推開,力氣之大像是一顆樹,不容抵擋,劉胖子有點發虛,呆呆地看着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張了張幹癟的嘴唇,然後就開始吟唱古怪的歌謠。
他的嗓音是和外表極度不符的尖銳,刺耳得緊,在夜色裡真的像是有鬼在凄厲尖叫。
劉胖子下意識地一把把他的嘴捂住,隻是那古怪的聲調還是從手指縫隙裡飄落出來,陰涼冰冷,讓聽的人生理性不适。
馬功成這會也顧不上那群老太太了,眼神變得狠厲,直接沖了過去,一劍劈出一條路。
老太太像是沒有注意到他,全部都盯着台上的老人,一動不動。
馬功成沒有時間思考,直接一劍捅向老人的心窩,血花四濺,跳到臉上都還是熱的。
這是一個真人。
馬功成腦海裡閃過這個想法,就見老人直挺挺倒下去,血迹蔓延開,沿着祭壇的紋路緩緩流動。
老人露出一個詭異的笑,一笑,嘴邊還溢出鮮血,他雙目無神,喃喃自語般:
“吾神,吾的使命已完成……”
刹那間,祭壇的紋路光芒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