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姐姐。”初一起身幫她拉開椅子,“請入座,我正要去找你呢。”
“路上耽誤了些時間,久等。”秦荼歉意笑了笑,風苔要為她斟茶,問,“秦莊主喝酒還是茶?”
秦荼随口答道,“茶。”
風苔立馬端來茶水。
不知是不是初一的錯覺,風苔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講,欲言又止地緊緊盯着秦荼,隻是秦荼無知無覺地垂眸品茗,眼睫投下一小片陰影,沒有看他。
“江南的茶多清口的,這邊的茶卻要更味濃些,”柳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想起不論之前還是現在秦荼都是很喜歡喝茶的,文人之風雅盡顯,當時有人托她辦事,給她帶了塊普洱茶餅,柳不怎麼喜歡喝茶便轉手送給秦荼了,也不知道秦荼喝沒喝。
李一清點點頭:“這茶怕是泡上一天都還有香,不似一般的口水茶。”
“秦莊主覺得這茶怎麼樣?”風苔笑着為她滿上七分,随後為衆人都倒了茶,招呼大家用餐,初一勉強吃了點,沒什麼胃口,學着秦荼的樣子喝茶。
“尚可。”秦荼簡短道。
風苔的面色看着總是有些古怪,也不怎麼動筷,總是去看秦荼,大概自認為隐藏得不錯,可是在初一看來簡直是拙劣。
初一覺得蹊跷,秦荼不可能沒有察覺到風苔的怪異目光,隻是她巍然不動氣定神閑地喝茶,眼都不眨一下。
初一慢慢将茶碗湊近唇邊,一邊緊盯着他們,腦袋突然一陣悶痛,眼前一陣發黑,暈眩感鋪面而來,初一拿不穩手中的茶碗,滾燙的茶水潑到她手上,立馬泛起一大片紅色。
模糊間秦荼似乎正皺眉撫上了太陽穴,身形不穩,初一下意識地去攬住她,結果腳下一滑直接磕到了後腦勺。
初一暈過去那一刻想的是——好痛,這桌子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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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是在一片昏暗中,初一眼睛睜不開,頭疼欲裂,空氣幹燥得要命,喉嚨發幹發痛,幹癢到像是被無數小刀子割着,尤其是腦袋,簡直是被劈開了一樣的疼。身子被粗麻繩捆着難受,更是被底下粗糙的石子硌得慌。
初一勉強睜開眼睛,看到四周岩壁,看起來像是在一個洞穴之中,初一腳麻,動了動,踢到一顆人的頭骨。
頭骨轱辘轉了一圈,兩個黑黢黢的洞幽怨地盯着她。
初一淡定看了頭骨一眼,心底默念一句得罪,旋即又轉頭去找秦荼她們。
秦荼正安靜地倚着她的肩膀,閉着的眼睛垂下宛如清月的弧度,也不知是壓的還是藥效沒褪下,總之初一肩頸發麻。柳和李一清也都在一旁躺着被捆綁起來,仍然昏迷不醒。初一動了動被綁在身後的手腕,火辣辣的疼。
說來好笑,她們一群人,矜貴的山海莊莊主,大妖柳,再加兩個道士,居然被一個凡人用藥放倒了。
初一試探性喊了喊秦荼,壓低的聲音帶着啞:“秦姐姐?”
無人應答,初一有些緊張了,剛想要起身,就見秦荼淡定地稍微睜開一點眼睛,随後閉上,宛若從未醒來過。
初一:“?”
這是有什麼新的計劃?她怎麼不知道啊?
正在此時,洞口傳來了很緩慢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在交談:“那個,大人您說了的,隻要把人給您帶來了就離開我們村子……”
這谄媚的聲音是風苔?察覺到腳步漸漸近了,初一立馬閉上眼睛裝昏迷。
一個淡漠傲慢的女聲傳來,帶着不耐煩:“吾自會遵守諾言,聒噪。”
什麼人?一股若有若無的威壓似乎攥着人的心髒,讓人膽寒,初一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初見秦荼的時候,不過秦荼性子内斂些,不比來人鋒芒畢露。
腳步聲停在她身前,初一一動不動,心底卻在權衡再三。
那人頗為粗暴地扯起秦荼,初一心底一緊,悄悄睜開一點眼睛,看見秦莊主仍然雲淡風輕地裝死。
那是個很豔麗的女子,顔色昳麗濃稠,像是快要腐爛的深紅色海棠花,幾乎可以透過她的紅唇聞到馥郁的芳香,微微挑起的眼尾顯示着與生俱來的高傲,她居高臨下盯着秦荼,眼神像是冷漠無情的獵食者。
“秦荼,好玩嗎?”她冷笑着開口,“事到如今還裝什麼裝?生為神醫的你還會看不出這茶水有問題?”
“……好玩?”秦荼慢悠悠道,微笑着睜開眼睛,“看出來也沒有辦法啊,現在的我不比從前,與你交手讨不到好處,自然得裝一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