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是個人吧?”
“好像……卧槽,看他一動不動的,該不會是……”
“嘶呸!别亂說,也許,也許是個醉鬼?”
“不可能吧?這鬼天氣,誰去河邊兒上喝酒?就不怕失足掉進去噶了?”
“那也說不定,要不去看看?”
“哈?不要吧?萬一……要不,最多幫忙報個警?”
“那我怵,要不你打?萬一不是,浪費警力多不好?就瞅一眼,咱們離遠點,先确認一下嘛!”
“呃……我們不是要趕車?”
“時間早着呢。”
“可是……”
“哎呀,看都看見了,去瞧瞧吧!”
“……那,那就瞅一眼?”
“走!”
一轉眼就是晨曦朦胧,天邊的魚肚白割開夜色,逐漸喚醒睡夢中的人。
兩個路過此處的姑娘視力極佳地一眼瞥見河岸邊那抹顯眼的白色,一時按捺不住那貓爪抓撓般的好奇心,嘀嘀咕咕拉拉扯扯地慢慢地轉道靠近。
随着距離的縮短,她們也更加清晰的看見,那抹人形的白,确認是一個衣着家居且看身形就很年輕的少年人,也許就比她們小不了幾歲。
雪白舒适的睡衣,赤裸的腳,散亂的黑發潮濕的附着在隐約雪白的肌膚和挂着朝露的草葉上,一看就很讓人心涼。
也許是尊老愛幼的美好品德讓她們對這個詭異但形體悅目的少年人生出幾分憐愛,那位大膽的姑娘在友人絮絮叨叨的勸阻和拉扯下還是走到了少年人了無生氣的身邊,在一步遠的距離處蹲下,已經離得很近。
“喂,那個,你還……好嗎?”
其實她更想問一句,還活着嗎。但是姑娘覺得做人要禮貌,為免自己被無辜暴打,于是問得便更含蓄些。
不知道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葉絨抖了抖睫毛,在淩亂的發絲中間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
漆黑的瞳孔有些渙散,腦海裡輪替着昨日經曆的兩副震動心弦的畫面,心中仍未完全平複昨日被‘噩夢’刺激到後過于激動的情緒,可比起昨日已經好了許多。
一種痛可以被另一種更劇烈的痛苦覆蓋,他的記憶拼合,兩種不同的痛苦對沖,卻反而令他冷靜下來,變得沒有那麼氣血翻湧。
冰冷麻木的指尖先活動起來,輕輕在枯草泥土裡勾動數下激活神經,然後在兩位互相抓緊,目露警惕的姑娘的瞪視下僵硬地坐起身,而後慢慢擡起了臉。
昨夜在臉上肆意蔓延的淚早就幹涸,除了微微泛紅的眼眶并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一夜的冷待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皮膚更是蒼白,唇色更是淺淡,對男生來說有些過長的黑發沾在臉上,便顯得狼狽又可憐,而那雙占比異常的大眼睛,盛着兩顆黝黑黯淡的眸子,也愈發地顯眼了。
兩個面容秀美的姑娘被葉絨那張精緻但配合臉色略靈異的臉吓了一跳,輕呼一聲下意識地後退,但人是蹲着的,若不是兩個人互相攀附着,大概就一屁股坐在濕乎乎又草葉混雜的地面上了。
再怎麼喜歡二次元的想象化畫風的人在現實中也會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五官比例異常的面孔驚吓到,尤其是周圍環境和場景都很潮冷又沒那麼明亮的時候。
但葉絨的五官無異是附和人類審美的,因為這些時日養的好,豐腴的皮肉又很好地弱化了那份精緻的攻擊性和冷漠感,再加上臉頰嬰兒肥似的軟肉增加稚氣降低他本身身為男性的力量感,總體還是很容易招人喜愛的。
緩過乍然間的驚吓,兩個姑娘撲通撲通的小心髒很快就平和下來,然後自然而然的就被美色俘獲,對着葉絨露出了憐愛之色。
人嘛,第一眼都是視覺動物,無論是多麼品行高潔的人,都無法免俗,隻不過庸人會被顔色迷惑色令智昏,而智者則能很快看透本質,脫胎而出,将之視作紅粉骷髅不為所動。
兩個姑娘倒是不傻,但也難免有所偏向,看葉絨一副可憐模樣,也沒嗅到什麼酒氣煙氣,就更加地軟言溫語,和善交談:“那個,你好呀,我們看到你在河邊躺着,有點兒危險,就過來看看,你沒什麼事兒吧?”
葉絨扯了扯唇角,笑不出來,隻好盡量緩和地回複道:“沒事,多謝關心。”
紮着高馬尾的姑娘杏眼明亮,看着便活潑膽大些,她抿了抿紅潤的唇,道:“那,你要不要幫忙?看你好像沒帶手機錢包的樣子,是住在附近嗎?”
而且看看這一身睡衣,還光着腳,怎麼看怎麼有問題,難不成是和家裡人吵架了離家出走?但是小帥哥看上去又不像那麼沖動魯莽的人……
不過也說不定,畢竟人不可貌相嘛。
葉絨勉強控制着面部的肌肉,終于調整出一個合适的淺笑表達自己的善意:“不用,我……一會兒就回去了。”
至于回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