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絨看着他打掃了一遍屋子,又洗了衣服,晾曬整齊,腦袋裡忽然冒了個泡,發覺他也不是沒有絲毫優勢。
起碼,會洗衣做飯打掃房間,還會照顧人,長得也不錯,那麼就算其他的都是短闆,想來也能找個不錯的姑娘,等到異生獸的事情結束他還沒事,再找個工作,把自己收拾收拾打扮起來,競争力還能再提升一大截,說不定還是比較搶手的那批呢。
姬矢準把屋子裡收拾一番,看看葉絨,又騰出了一片空間,而後朝着葉絨伸出了手:“你已經許久沒有走動過,現在行動恢複,可以先做一組複健鍛煉一下,複習一下行走。”
葉絨沉吟兩秒,順從地攀着他的胳膊站起身。
雖然他覺得自己沒那麼廢,但姬矢準也是好心,而且感覺是感覺,萬一他腿走起來不聽使喚呢?還是練習一下好了,别回頭再出醜,會社死的。
兩個人安穩的在房子裡練習了兩日,活動範圍開始擴展。
已經恢複得基本無礙的葉絨閑散地在公園裡溜達,視線随着動作晃來晃去,漫無邊際地想着什麼。至于想了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沒什麼事情的姬矢準跟在他後面,時不時地注意葉絨腳下的路面,偶爾會伸手拉扯葉絨給他調整一下方向,以免他磕絆,或者走神的時候掉坑裡。像是一個操心孩子走路的老父親。
沿着公園轉了一圈,姬矢準看了眼漸漸升起的太陽,拉着葉絨坐在了樹下的長椅上。
“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去買點兒水。”
走出兩步忽又想起什麼,拐回來問:“有别的什麼想要的嗎?”
被拉扯回神的葉絨緩了緩,視線在周圍的人群身上巡梭着找靈感,片刻後,道:“冰激淩怎麼樣?秋天過後就是冬季,就沒有這麼熱的天氣了。”
不知不覺,從夏季到秋季,時間一不小心就又跑了一大截。
剛入秋的溫度還沒那麼快轉換,但也不如夏時的滾燙,葉絨恍了恍神,才發覺自己已經和姬矢準搭夥了不短的時日了。
在姬矢準的視界裡葉絨很少進食,目前為止他知道的隻有自己做飯時煮的幾碗湯,忽然興起投喂的小塊兒巧克力,兩人一起出去時的那次冰激淩他并沒有見到,現在難得聽葉絨提起想要吃東西,便很縱容,甚至隐約地感到一絲欣慰。
“有喜歡的口味嗎?”
“喜歡的口味啊……”
葉絨蓦的想起曾經和蕾妮一起吃的冰激淩,啞然片刻,道:“草莓味吧,想嘗嘗那個。” 嘗一嘗那個,蕾妮再也吃不到的草莓冰激淩。
姬矢準點了點頭,并不覺得男孩子吃草莓味的東西有什麼不妥。
“還要别的嗎?”
葉絨搖了搖頭,然後看着姬矢準轉身離開。
收回跟着人扯遠的視線,葉絨的目光在公園裡四處飄忽,沒有着落,最後偏了偏頭,落在旁邊的街道上。
一個人還不能随便走動的時候他來過這裡不止一次,白天黑夜都來過,角角落落,都已經看得膩味,沒有任何的新鮮感了。
已經不小的公園周圍盡是道路,大大小小,縱橫交錯。
大的馬路上不住地有車輛流淌過去,小一些的行人更多,因為是上班上學的高峰,人流擁擠。單身的男女,青澀的學生,甜蜜的情侶,溫馨的家人,形形色色,都能看得到。
葉絨挪動的目光最後落在一個較大的人團上:兩個色調偏暖的夫妻,兩側跟着各自成家的兒女以及他們的伴侶,懷裡手裡都抱着或是牽着孩子,身後還跟着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少年,看上去像是一家人在團建出遊。
葉絨的目光落在那個少年身上。
遠遠看着少年,十三四歲,不大不小的年紀,是令人擔憂,卻又沒那麼擔憂的時候。
小少年的衣着幹淨,不胖,臉上還帶着柔軟的輪廓,膚色白皙,活潑地東張西望,不時地湊到家人身邊言語,換來一張張帶笑的臉,一副受寵的模樣。
他大抵是不生活在這個城市,看什麼都新奇,花花草草也要伸手摸一把,看到地上的小石子也想撿一撿。
走着走着湧來一波人潮,年紀最大的夫妻看看兩邊跟緊的成年兒女,皺皺眉,擔憂着抓住了身後不安分小兒子的手,防止被擠散。
少年郎不懂人間艱險,看着路邊不知什麼惹了他好奇的東西挪不開眼,眼看着要錯過,急的撇嘴,然後借着人流悄悄掙脫母親的手掌,一眨眼就被擠偏了一大截。
終于撿了東西的少年面對陌生的人流不知所措,和他分散的家人也一片驚慌,大聲叫喊。
葉絨像看一部電影,看着他們走散又慌慌張張地重逢,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些憋悶。
熟悉的腳步聲靠近,葉絨擡頭,笑着接過姬矢準遞來的冰激淩,屁股在空着一大截的長椅上挪了挪讓他坐下,順便在顔色粉嫩的草莓冰激淩上咬了一小口,酸酸甜甜,有些治愈,又教人心裡空落落的。
綿軟冰涼的奶油在口中化開,葉絨勾了勾舌尖,不知為何又看了眼那條街道,人來人往的路上,已經不見了那家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