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米不會是偷偷……”

李清瑤話音未落，“嘭——”的一聲，搖搖欲墜的門闆徹底倒了，砸在黏濕的泥土上，一雙靴子踩在門闆上蹭着靴尖上的泥塊，“呸”一口濃痰吐在門闆上，傳出一人不耐煩的聲音。

“這個天還要老子出來，真是晦氣，你們……家裡男的跟我走！”

進來的人身量勻稱，個頭适中，國字臉，眼角眉梢透着精明算計，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幾圈，不過擡眼幾下，李清瑤破屋子的陳設就被他看個精光。

可惜李清瑤這屋子裡隻能勉強遮住門口的二兩風，真真是泥牆破瓦，沒有半點值錢的東西，來人啐了一口，罵了一句，“真是窮鬼窮一窩。”

他的目光落到李清瑤和顧旻的飯碗裡，清亮亮的米粥還有一層底，而一旁籃子裡瓦罐裡還有小半罐，約莫還能倒出大半碗。

“好啊，你們偷米，這些可都是朝廷的糧，是官老爺嘴裡的飯，你們知道這是什麼罪名嗎？哼，都等着去河裡喂魚吧。”一番疾言厲色後，男人吊着眼睛瞧李清瑤和顧旻的神情。

李清瑤是還沒完全弄清楚什麼情況，不敢輕舉妄動，而顧旻像是吓着了，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愈發慘白，他瞥了一眼李清瑤，上前想将瓦罐裡的米粥獻過去，挪動了幾步又觑見那人的臉色不敢自作主張。

顧旻：“老爺您放一手，改日我孝敬您。”

“改日？就你們這個樣子，等你們孝敬，怕是要等到我死了吧？”

門口轟轟鬧鬧地熱鬧起來，哭聲和求饒聲，還有争辯聲混雜在一起，李清瑤越過站着的男人朝門口看去。

雨勢越來越大，幾個短打的壯漢抓了不少青壯男人，綁住他們的手串在一起，趕雞一樣地将人都趕在門口，男人們家裡的婆娘有叫罵的，有哭着打那些壯漢的，還有縮着腦袋一言不發的。

“鬧什麼？吵什麼？”

在李清瑤家裡的男人明顯是領頭的，一旁的壯漢上前彙報道：“廖老大，一共三十二個，都在這裡了。”

“兄弟們都吃飽了嗎？”廖老大笑嘻嘻地拍了拍那壯漢的肩膀，壯漢攤開手掌，上面是一小塊銀子。

“你小子收成不錯啊。”廖大笑道：“我就沒有你這麼好的運氣，進了一個窮神都不進的門。”

“就這個家裡肥點，剩下的難榨出一滴油。”壯漢悄無聲息地将那塊銀子塞進廖大的手中。

“廖老大，我求您了，别的都行，這塊銀子還給我吧，這是我給我家瞎眼老母留下的藥錢，我給您做牛做馬，我給您……”

一個皮膚黝黑的小眼睛男人跪了下來，朝着廖老大的位置連連磕頭，被一旁的大漢狠狠踹了一腳，“滾蛋，胡說什麼呢？誰拿你家錢了？”

“幫主說了，這兩天雨水大，船進港困難，需要大家齊心協力幫忙。如果沒有幫主，就沒有這片棚戶區，更沒有你們，這個時候，大家怎麼能有所保留呢？”廖大痛心疾首道：“我呢，是代表幫主來請大家的，這個時候，還有人在乎一點小錢，說一些不利于幫内團結的話，我很寒心，幫主也會很寒心的。”

“大家跟着幫主都是為了一口飽飯吃，何必互相為難呢？”

廖大手下的壯漢立刻心領神會，拍葫蘆頭一樣挨個地拍過去這些男人的頭。

“還有話要說嗎？”

“你呢？有什麼想說的嗎？”

四下鴉雀無聲，再沒有反對的聲音。

“咚咚咚——”沉悶的，木棍敲擊泥地的聲音在此刻格外清晰，一個身材瘦小的女人拄着拐杖，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鑽了出來。

“行行好吧，這位大爺，賞口吃的吧，賞一點吧……”

她腳程快，沒等那些壯漢反應過來，轉眼就到了廖大面前，一根木頭拐杖直直地捅到他的眼睛前。

“大爺……求您給點飯吧……”

“滾開，什麼髒東西！”廖大胡亂一推，那女乞丐腳脖子一歪摔在泥地裡。

李清瑤實在看不下去，抱起自己還剩下的半罐粥，悄悄從門框邊溜了出去，放在女乞丐眼前。

他這一動作自然逃不過廖大的眼睛，他啐了一口，罵道：“幹巴瘦的窮鬼，還裝起善人了，你偷的這點米，都夠你死十回了。”

“愣着幹什麼，把這個女的和屋子裡那個瘦猴一起帶走，兩個沒油水的鬼頭，留着也生不出錢。”

“可是……老大，幫主沒說要女的。”

“榆木腦袋！河道這麼不平安，一定是河神作祟，他們偷米本就是死罪，正好帶去碼頭，給河神大人賠賠罪！”

李清瑤被提溜起來，全身癱軟的她并沒有多少反抗的力氣，隻是被捆上手塞進人群的時候，腦海中的機械音冷冷地響起。

“漕運系統已被緊急情況激活，當前危機評級為辛級，死亡可能為百分之三十，請在今日結束前成功脫身，進入青岩幫，新手任務提示，請留意沿途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