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方少主,去院中一叙。”當着所有堂主的面,李清瑤咬牙說出這句話。
四下嘩然。
“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讓我們聽的?”
“一些私事。”李清瑤站在那裡,承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而方沿川施施然地坐着,輕松得很。
他等待着她承認下他們之間的關系,等待着李清瑤自損其身将他請回去,等待着她親自把為自己叛幫的罪名再濃墨重彩地添上一筆。
此刻李清瑤是螳螂,而方沿川是黃雀。
“青岩幫和青龍幫之間從無私事,一直都是大家坐在一起裁撤決議的。”二堂主按下四下躁動的說話聲,聲音裡帶了微不可見的笑意,“銀鶴說的私事是什麼樣的私事呢?”
“是無關青岩幫和青龍幫的事,是我和方沿川兩個人的私事。”
“銀鶴!”金鸾扯了一下她,李清瑤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看來,傳聞所言非虛,銀鶴果然同青龍幫少主有私情啊。”
“我早就說,幫中座席不該有女人,女人隻會囿于兒女情長,壞事,壞事啊……
“那銀鶴叛幫的事情這不就有了佐證了嘛……”
在滿堂罵聲中,李清瑤隻看向方沿川。
“方少主,可以請了嗎?”
“銀鶴能做主嗎?”他起身,卻不動身,隻是上挑着眉,斜斜地看了一眼堂中的人。
“可以。”李清瑤面無表情地說,“出了任何事情我負責。”
虱子多了不癢,罪名多了李清瑤也不介意再多上一條。
方沿川這座大佛終于動身,起身跟着李清瑤走。
他一動,在他身後候着的十幾個漢子也跟着動起來,全部都跟去了李清瑤的院子,将院子圍了個水洩不通。
隻是這麼瞧着,還讓人覺得這個院子是方沿川的呢。
“關門!”李清瑤走進院子,對着守門的兩個漢子說。
兩人不動。
李清瑤一言不發地緊盯着方沿川。
“關門。”方沿川輕笑道。
門口的兩個人這才動了,關上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真是沒眼色…”
“啪——”李清瑤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少主?”門口顯然也聽見了聲音,呼喊道。
方沿川舔了舔嘴角,嘗到了血腥味,眼神卻更亮了。
“我很怕等會不能平心靜氣地同少主說話,先出了這口氣,少主不會怪我吧。”李清瑤看着他迅速紅腫起來的一邊臉,冷冷道。
“不會。”方沿川上前一步,按住李清瑤的肩膀,“是我的錯,我當初不該丢你一個人在蘆葦蕩,如果當時被看見的是我們兩個,你也不會被處置……今日你打了我,也算是我和你賠罪。”
方沿川聲音溫柔,好似在外頭嚣張跋扈的樣子不過是他掩藏的皮囊,現在才是他真正的模樣。
方沿川認真哄起人的樣子真是溫柔似水,一雙鳳眼含淚,明明整個人比李清瑤要高出許多,偏生微微彎下腰,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大型貓科動物在尋求主任的寬慰。
院内院外,判若兩人。
“可以原諒我嗎?”方沿川輕聲問道:“就算不能原諒,這塊玉牌也不要賭氣扔掉好嗎?這可是你及笄的時候我送給你的,我說過,無論什麼時候,隻要你拿着這塊玉牌,青龍幫内如入無人之境,你随時都可以去找我,你還活着,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來找我?”
隔着一塊玉牌,方沿川的手指緩慢移動着,似是想要隔着玉牌描繪李清瑤的掌紋。
溫柔缱绻,真是叫人欲罷不能。
李清瑤微微垂了眸子,似是因為他的話起了動容之心。
“李姑娘?”一聲輕柔的呼喊将站在院中的兩個人拉扯回來。
李清瑤擡頭的瞬間,方沿川窺見她眼中的一片冰冷——她根本就沒有動情。
下意識地,李清瑤松開手,玉牌墜落在地,發出玉石之心。
“你跑出來做什麼?回你房間裡去。”李清瑤微微皺眉,出聲輕斥。
看似責備的話語中蘊含着無聲的關心,眼前這人就像是三月的春風,隻一句話,就輕輕吹化李清瑤眼中的冰霜。
方沿川冷冷看着顧旻,“你是誰?”
“我是她搶回來的人。”顧旻拂了拂衣裳,這件春裳還是李清瑤給他買的成衣,“準确的說,我是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