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時不時朝她瞥過來的目光,來自那三個保安。
雖然不懂那目光含有什麼成分,但是張亦可很不舒服。
她恍然覺得,自己攤上事兒了。
不知道紀梧有沒有發覺,張亦可沒有告訴她。
等到活動課結束,大家要集合的時候,張亦可忽然想到什麼,提醒紀梧道:“你要小心周圍的人。”
紀梧點頭。
張亦可嚴肅又認真地重複:“我是說真的,沒有在開玩笑,你一定要小心周圍的人。”
紀梧張了張嘴,想問她為什麼。
張亦可預先掐斷她的好奇心,“你别問,隻要記住這句話就好。”
紀梧閉上嘴巴,須臾後點頭,“我記住了。你也是,一切小心。”
回教室拿上書包,以班級為單位按照順序往大門口過去。
想到張靜敏的話,張亦可猜測應該是另一個“媽媽”過來接她。
她不知道人是誰,沒辦法主動去找,于是手扶着牆,裝出一副自己很不舒服的樣子,在一個比較顯眼的地方,等着别人來找她。
依然是沒等多久,張亦可在周圍此起彼伏的呼喚聲中聽到了找自己的。
“張亦可!”
張亦可循聲看過去,那個方向有很多人,她短時間内判斷不出來喊自己的是哪位。
思考一瞬,她直接靠着牆慢慢地蹲了下去,期間用頭碰了下牆,感覺到一絲絲的痛感。
有人朝她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着“張亦可”。
張亦可微擡眼,确定了是哪個人。
等她近前,張亦可看她的工作牌。
【姓名:任意
職位:JHR101733】
“你怎麼了?”她握住張亦可的手,關切的問。
張亦可聲音嗚嗚囔囔的,她盡量用小孩子的思維模式說話:“我不舒服。頭疼,眼睛前面也看不清楚。”
——這還真不是她撒謊。
畢竟她剛才才磕到了頭,現在又是眯起眼睛的狀态,會頭疼和看不清楚,都是很合理的事情。
任意表情微變,但隻是一瞬間,然後就松開了張亦可的手,表情和緩,聲音溫柔,從容不迫地說:“那我們在這裡等等,等你好一些了再回去。”
張亦可腦海中驟然出現她和她親生父母的對話。
--爸,媽,我好像發燒了,頭疼。
--什麼?!快穿衣服,帶你看醫生!
神情焦急,動作迫切。
和面前的任意,完全不是同一種表現。
張亦可知道自己應該理解。
畢竟她們隻是甲方和乙方的關系。
可張亦可依然奇怪。
——她還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這兩者中的哪一方,但就當下場景來看,她應該不是乙方。
假定她是甲方,任意現在為什麼對她滿不在乎的樣子?
不怪她會這樣想,主要她是乙方的時候,真是恨不能變身成為哆啦a夢,面對甲方服帖周到,樣樣俱全。
所以,她不太理解。
暫時不管,張亦可說:“我好些了,我們回去吧。”
任意拉她起來,帶她去坐電動車。
到了家裡,任意立刻就說:“你去寫檢讨,我做飯,一個小時後開飯。”
張亦可對她知道自己要去寫檢讨的這件事情并不驚訝,輕聲說了句“好”就回了房間。
一千字檢讨對于六歲的小孩來說,還是很有難度的。
張亦可知道自己不能寫得有條有理,應該傻一點,誠懇一點。這樣才合理。
思考瞬間,她握起筆,在紙上重複着寫“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撒謊了”這一句話。
一個小時的時間自然是寫不完的,但是任意已經在敲她的房門,“出來吃飯。”
“知道了。”張亦可權衡一番,沒磨叽,擱下筆就出去了。
到外面一看,晚餐很簡單。
一杯牛奶,一個雞蛋,一盤青椒炒雞蛋,還有……一片面包。
張亦可:“……”
中午吃的什麼來着?
哦,對了,西紅柿炒雞蛋蓋澆飯。
張亦可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可理喻的懷疑——這個世界隻有雞蛋。
認命地吃飯。
但這并不能使任意滿意,她敲了敲桌子,聲音冰冷地說:“張亦可,把牛奶喝了。”
張亦可悲催的為自己感慨一番,盼望自己别在這裡因為牛奶出糗。
——好在今天無事。
抱着這種僥幸,張亦可把牛奶喝掉。
九點,她被任意催促着睡覺。
很奇怪。
和中午那時候一樣,她非常容易就沉入夢鄉,完全沒有自己之前徹夜失眠的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