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好無損,滿面紅光。
和張亦可的滄桑與灰敗形成鮮明對比。
紀梧同樣一眼就看到張亦可,她狠狠詫異一秒,跑着來到張亦可面前,輕聲說:“沒事了。”
張亦可終于沒有保留地哭出來。
周遭人來人往,行走間偏頭一看,就繼續自己的路,隻是之後還是會有那麼一個瞬間,扭頭看過來,或懵懂,或好奇,或戲谑,或諷刺。
紀梧擡起手,拍了拍張亦可的肩膀,随後沒有再離開,而是這樣攬着張亦可,帶她走到沒有人的角落裡——張亦可哭,紀梧就在一旁安靜地陪着,隻是每過半分鐘,就輕聲說一句:“沒事了。”
張亦可又哭了五分鐘,情緒終于好轉,她飛快地把狀态調整到最穩定的情況,告訴紀梧這兩天發生的一切:“我差一點就要死了。”
張亦可挑選着重要部分,一字不落地告訴紀梧,告訴她自己面對着的強回收行動的所有細節。
“沒事了。”紀梧聽完以後抱住她,拍拍她的肩膀,“沒事了。”
張亦可“嗯”了一聲,“但是我可能回不去了。”
“我早上出門的時候,看到錢玉溪帶着一個小孩子——看上去應該是剛出生,來到了我住的地方。”張亦可問紀梧:“你說,在這裡的規則下,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紀梧搖頭,坦誠地說:“我不知道。”
張亦可歎了口氣,為自己晚上無處可去而擔憂。
紀梧明白她的擔憂,說:“如果你真的沒地方去,我就陪你睡大馬路。”
張亦可笑了笑,拒絕道:“還是不要了。很恐怖的,我前兩天情況那麼危急我都不敢睡大馬路。”
“我知道。”紀梧說:“我沒關系,能夠陪你一起。”
張亦可沒有再接話。
上課鈴聲在這時響起,兩人對視一眼,紀梧問:“逃課嗎?”
張亦可:“想逃,但是更得去看看教室裡還有沒有我的位置。”
紀梧:“那就過去。”
兩人一道慢悠悠走回教室,講台上的人不是孟饒三人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另外一位男老師,戴着黑框眼鏡,眼眸深邃,給人的感覺很神秘,又讓人無端畏懼。
張亦可本能去看他的工作牌:
【姓名:丁則
職位:JS20】
“怎麼遲到了?”他問。
紀梧回答:“走得慢了。”
聽到這個回答,張亦可看她一眼,心情變好一些。
然後她看向自己的位置那處,發現是空的。
同時,她後面的兩張桌子也是空的。
——李四和王五不在。
張亦可心髒猛地咯噔一下,判斷不出來他們是遲到了,還是……被回收了。
忐忑地坐回座位,丁則突然瞥向她們的方向,問:“是張亦可和紀梧,對嗎?”
張亦可點頭。
丁則走下講台,手上拿着兩個牌子,遞給她們:“你們的工作牌,補辦好了,以後注意一點,不要再損壞了。”
兩人接過來,挂在身上。
随後,張亦可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她的工作牌,亮了。
一閃而過。綠光。
擡頭,丁則也正在緊緊盯着她,随即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對張亦可說:“你果然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張亦可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微笑。
丁則又說:“恭喜你。”
張亦可更加莫名,繼續微笑——雖然她自己覺得,這樣可能更像是在傻笑,但也沒所謂了,她不在意。
丁則走回講台,“接下來大家鼓掌歡迎我們新來的語文老師。”
她話音落下,有一個人從屋外走進來,張亦可看向她的工作牌,因為距離而視線模糊,張亦可看不太清楚,隻是大概能從字體長短來判斷,這個人職位那一欄寫着的,應該是“JS**”。
和丁則一樣,是兩位數的序号。
這人走上講台,“孟老師已于昨日去世,讓我們為她默哀。”停頓一秒,她又說:“接下來的日子裡,将由我帶領大家學習。”
張亦可耳邊一陣陣嗡鳴,完全聽不進她後面半句話。
她不可置信地一遍遍回憶這人方才所言。
她說,孟饒……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