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語文課結束,張亦可還是非常沒有實感。
孟饒怎麼就這樣去世了呢?
她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又是因為什麼去世?
是生命到了終點自然死亡嗎?
她上次說過,她現在30歲,可是按照這裡的規則,她應該能活到36歲才對的。
從上周的相處和觀察中,張亦可認為孟饒不是那種很容易會犯錯的人。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犯的錯,張亦可無從得知,也已經沒辦法知道了。
還有,丁則又是怎麼回事?
一個班隻需要三個老師,那丁則過來幹什麼?而且之前也沒有哪個老師被這樣特别介紹過,為什麼這一次丁則要特别地把新老師介紹給他們?
張亦可想不明白,她以為自己已經解開了許多迷惑,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沒有,她身邊圍繞的疑點,遠比她已經知道的多。
她問紀梧:“按照以前你經曆過的來判斷,李四和王五……是死了嗎?”
紀梧目光平靜,又好像有些抗拒回答。
張亦可:“我想知道。”
紀梧歎了口氣,點頭,又說:“那不怪你。”
張亦可忍不住内疚,但很快就鎮定起來。
紀梧說不怪她,張亦可也強迫自己這麼認為。
——這裡的規則本來就有問題。
造成現在這種結果,不能隻怪她,更重要的是這裡的有問題的莫名其妙的規則。
紀梧看懂她的眼神,在她手上拍了幾下。
但張亦可還是沒有那麼容易走出來,她本就心力交瘁,現在更是無法輕松,這件事仿佛一道刺紮在她心裡,鮮血淋漓。
張亦可垂頭喪氣地度過課間,紀梧安靜地陪着她,間或說一句:“都會變好的。”
趙青山在之後進來,看着張亦可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張亦可脾氣突然起來,不服輸地看回去。
她自己可以自省,紀梧也可以罵她——雖然紀梧沒有這麼做,但張亦可認為她可以。
但是,這裡所有的人,也隻有她們兩個有資格指責自己,趙青山哪來的身份和臉這麼對她?!
張亦可鬥志昂揚,到最後眼中蘊滿怒氣。
趙青山被她的反應搞得懵了一瞬,随後嫌惡地蹙眉看回去,翻開課本開始講課。
張亦可不好的心情全部消散,一瞬間變得輕松。
似乎也算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因禍得福,但張亦可不想要這樣。
如果可以,她希望李四和王五今天還可以坐在這裡——張亦可不在乎他們是死是活,隻是他們不能是因為她沒的。
張亦可不想承擔别人的生命,她無法付出那樣的代價。
她一直都這麼認為。
趙青山直到下課都沒有再做什麼,很好地擔任老師的角色,從始至終,都沒有再給張亦可一個眼神。
張亦可無所謂他怎麼想,反正她現在情緒好轉不少,比起内疚,她更想知道李四和王五死亡的真相。
中午,江别三人推着餐車進來。
張亦可感覺,這三人之間的氣氛有所改變,重心似乎轉移到了那個新來的老師身上。
午飯也有所改變,從全員西紅柿炒蛋蓋澆飯,變成了全員麻婆豆腐蓋澆飯。
張亦可:“……”
她現在對麻婆豆腐的心情相當複雜,一方面認為這道菜味道不錯,一方面認為這東西有毒。
但是沒辦法,為了不餓死,這飯還是要吃。
張亦可一口一口往嘴裡塞飯,百無聊賴地吃着,不知不覺就下肚一大半。
張亦可感覺,她今天可以把飯全部吃完,她的飯量現在有這麼大了。
她也真的吃到了最後一口,正準備把剩下的全部吃掉的時候,張亦可心裡一動,放下了勺子。
那個新來的語文老師走下來,“不可以剩飯哦。”
張亦可擡頭,直視着她,表面無動于衷,實則在偷偷觀察她的工作牌。
【姓名:孫倩
職位:JS19】
遲遲不見張亦可動作,孫倩又提醒一遍:“不可以剩飯。”
語氣稍微淩厲一些。
張亦可略略蹙眉。
孫倩歎了口氣,“好吧,你讓我很好奇,我今天給你一個特權。”
張亦可:“……”
打工人還有特權?!
張亦可懷疑她是老闆親戚,或是老闆身邊的狗腿子。
再不然……這裡的規則制定,和她有關。
但既然她這麼說了,張亦可也就順應發展了。她也想知道,如果不把飯吃完,會怎麼樣。
午睡的時候,她很快就陷入夢鄉,和上周前幾天的感覺一模一樣。
張亦可已經許久沒有休息好,這次睡得特别沉,她幾乎以為自己會醒不過來。
她好像做了夢,又好像沒有,隻是意識深處有關于她掉入河中的記憶變得極為清晰,那種痛苦的窒息感剝削了她所有感官神經,讓她不得輕松。
突然,場景一轉,她回到了家裡,看到自己父母,他們朝她招手,“亦可回來了?快洗洗手吃飯。”
張亦可走去衛生間,推開門——
她醒了。
教室内細小的鼾聲此起起伏,連成一片。
頭頂好像有一道目光緊緊追随着她,張亦可不舒服,擡頭,對上了趙青山深不見底的眼睛。
“……”
張亦可非常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個人到底什麼意思,也不想和他浪費時間,張亦可扭頭,觀察教室四周,發現孫倩不在。
張亦可不清楚這是否算是正常現象,隻覺得她這樣可能屬于擅離職守的其中一種,大概會被記過。
趙青山依然沒有離開,站在張亦可旁邊緊盯着她,張亦可有種感覺——趙青山對自己很有惡意。
這時,江别過來把他帶走。
趙青山走上講台,把午睡中的衆人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