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樓還在笑,笑得止不住,秦風用力抿了下唇,端起半碗醒酒湯一飲而盡,随即重重放回托盤裡:“你笑夠了沒有?”
郁小樓咳了一聲,擡起的臉上還有笑出來的紅暈。他仰着臉看他,豎起一根細細長長的食指搖了搖:“你可别誤會了。你是我的人——你懂不懂這句是什麼意思?”
秦風冷冷看着他不說話。
“意思就是,”郁小樓戳戳他的腰,又指指自己,“你——隻屬于我、隻有我能折騰、旁人不配,懂?”
“秦風,我曾經想要你喜歡我,但你不肯。”郁小樓收了笑,神色淡淡地,“既然不能得到你全部的喜歡,那得到你全部的恨也不錯,你說呢?”
秦風垂眸看着他,眼底神色深晦,看不清情緒。
郁小樓定定和他對視幾秒,歎氣:“算了,跟你白費這些口舌。”
他靠回枕頭上,燈光下皮膚雪白剔透,露着倦色,随口道:“那你繼續跪着吧,晚上的事兒還沒完。”
秦風攥了下手指,心中莫名地微微松了口氣。
還是這樣惡毒、陰狠的小少爺他更熟悉。
他垂着眸,在床邊跪了下來。
郁小樓躺下了又坐起來,扯起衣裳領子嗅嗅,嫌棄地皺眉,秦風擡眸看他,郁小樓對他的視線置若罔聞,擡腿下床,顧自脫了襯衫,露出白皙緊實的上半身。從肩頸到脊背到腰身的線條勁瘦流麗,牛仔褲邊沿一把細腰不堪一握。秦風眼神閃爍一下,倏地垂下眼睫。
郁小樓去衛生間沖了個澡,披着睡袍出來,頭發沒有吹,濕淋淋地往下滴着水,鎖骨上覆着一層水光。
他在床邊坐下來,兩條透着淡粉的細白小腿在秦風眼前一晃而過,緊接着就被它的主人藏在了被褥之下。
秦風不動聲色地跪着,鼻尖嗅到沐浴乳液的香氣,裹着溫熱,撓人的心。
洗個熱水澡渾身舒坦,郁小樓脊背陷入松軟的大枕頭,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随口問:“幾點了?”
秦風垂眸瞥了眼腕表:“……十二點零三分。”
“這麼早?”資深夜貓子郁小樓如是說,“那你先跪個半小時吧。”
秦風:“……”
郁小樓翻了個身變側躺,一隻手支着下颌,笑眯眯地看他:“秦風,少爺罰你,你生不生氣?”
秦風沉着臉沒說話。
郁小樓也不需要他說話,自顧自道:“肯定生氣吧,可怎麼辦呢?我就是喜歡看你生氣呀。”
秦風眼底劃過一抹冷嘲。
眼皮子底下卻忽然伸來一隻手,指尖溫軟,輕輕挑起他下巴,秦風皺了下眉,看見郁小樓笑吟吟的臉:“秦風,不如你先說說,以後該怎麼辦好呢?”
秦風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擡手撥開了他的手,壓着憤怒,低聲道:“我和她沒關系,她隻是一個普通同事……”
“噓。”郁小樓打斷他,微笑,“一點兒也沒在點子上。你最該說的是,你錯了。”
秦風閉了閉眼:“……我錯了。”
郁小樓:“錯哪兒了?”
秦風:“……”
秦風擡起眼,冷冷看着他。
“啧,這也讓人教?”郁小樓不耐煩,“你錯在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告訴她,你、有、先、生、了,你結婚了,記住了?”
“……”秦風低聲,“記住了。”
郁小樓哪兒這麼容易放過他:“那下次再有人勾搭你,你要怎麼說?”
秦風側頰咬肌繃緊一瞬,半晌才開口:“我有……”
郁小樓挑挑眉:“嗯?”
“我有……”秦風深吸一口氣,咬字又低又沉,“我有,先生了。”
郁小樓一頓。
莫名覺得這句話……似曾相識。
他忽然沒有了動靜,秦風擡眸看了他一眼,敏銳地捕捉到他眼中一瞬的怔然。
秦風抿了下唇,忽然意識到,這小少爺是喜歡着他的。
他因為極度的反感和厭惡,一直有意無意地忽略掉這個事實,兩個人長期的針鋒相對也讓他幾乎快要忘記這一點。
可不知怎麼的,他在此刻忽然又再一次清晰無比地意識到,他是喜歡着他的。
秦風怔了一瞬,但也僅僅隻是一瞬。
他垂下眸,遮住眼底倏然翻湧的厭惡神色。
郁小樓出神出得有點久,系統悄然上線:“宿主……?”
“……嗤……”郁小樓回神,低低笑了聲,“我可能真的單身有點久了。”
竟然看個男人都覺得有些意動。
系統警惕起來:“宿主,你不能——”
“噓、噓,開個玩笑嘛,别這麼緊張。”郁小樓很敷衍地安撫它,随口道,“要是結婚對象是個女人那還真有可能……所以為什麼阮玉要跟個男人結婚?”
系統:“……”
對啊!它也想問所以為什麼你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
一個直男能對結婚對象竟然是男人這件事接受得這麼絲滑嗎?!
“跟我有什麼關系?”郁小樓反倒來問他,“是阮玉跟男人結婚,又不是我跟男人結婚。”
小世界裡的NPC跟性别為男任務對象結婚,關他直男郁小樓什麼事兒?
系統半晌說不出話,郁小樓也不在意,卻一下有些意興闌珊。
他沒再逗弄秦風,顧自把果盤抱過來吃,指尖拈着紅櫻桃,一口一個吃得歡,櫻桃汁水太飽滿,形狀好看的嘴唇上染了一層绛紅色,在燈光底下亮晶晶。
屋子裡一時有些安靜。
一個人啃完了大半果盤,郁小樓才想起來秦風還在床邊跪着似的,随意瞥一眼,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說:“行了,滾吧,我要睡覺了。”
秦風抿了下唇,扶着膝蓋慢吞吞起身。
跪的有點久,起來時膝蓋發僵腳底發麻,他踉跄了下,勉強站穩。郁小樓卻毫不關心的樣子,抻着胳膊把果盤放回床頭櫃,翻了個身就躺下了。
“出去的時候給我把燈關了。”
秦風沉沉地盯着一團被子上露出來的那顆腦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