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跟随她學習的護理工作者有感于弗洛倫斯這種一心憐恤他人的精神,創立了“傷兵救治會[2]”,徽章圖案便是一截破碎的裙擺,以用來緻敬弗洛倫斯女士。
後來随着時代和戰争的進程,破碎的裙擺被簡化,逐漸變成了半隻白色翅膀。
如今,所有的國際日東爾醫療基金會成員,都會佩戴一枚半翅肩章,用來表示自己的身份。
半翅也是世界标準的“醫療”圖标。
而簡化版的小翅膀非常好畫,一挑三彎就可以。外面畫圓,一條斜線從左上到右下——同樣是世界标準的“禁止”圖标。
這顯然是一種表達。
宋驚屹視線一寸寸掃過紙張:“小人是你,你會……出問題?但是不可以送到醫院?”
藥藥系統為這一波心有靈犀而感到心滿意足。
【那再過五分鐘,我們就開始!】
比起宴懷雀的淡定,什麼都不知道的宋驚屹顯然焦慮多了。他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沉着臉,幾次拿起了手機又放下。
最後,他撥出去一個電話:“張何?”
……
正式治療剛開始時,有點像是在蒸桑拿。
——宴懷雀曾經也是蒸過桑拿的。
但逐漸的,熱浪從身體外部浸入,緩慢滲透骨髓,内裡蒸騰到極緻後,又透出了徹骨的寒。
寒意迅速從骨髓向外擴散,一瞬間便蔓延到了體表。下一秒,所有的顫栗酷冷瞬間消失,又是新一輪的熱浪。
【這是我們的介卡機。】
藥藥說道:【在整個治療過程,你可能會産生程度不同的疼痛、麻痛,或者類似于針刺般的感受,都屬于正常反應。】
這種燒灼和寒冷反複交替了數次後,宴懷雀的意識也越發清醒。
忍痛對她來說,是再習慣不過的事了。
身體内就像是有兩股力量在“戰争”,最終灼熱打敗了酷冷,整個人的溫度便開始持續上升,達到像是被燒焦的痛楚後,一切戛然而止。
緊接着,便是純粹的疼。
但因為身體的熱度仿佛還沒有散去,此時的清晰且尖銳的疼痛也帶上了些許溫度。像是有被火燙熱的細小鑿子,一下一下、不急不慢地鑿着她每一寸的骨頭。
每一下都像直接紮穿了骨頭,紮進了骨髓裡。每一下都是萬分心悸且更令人心理痛苦的痛感。
慢慢的,宴懷雀感覺自己被上千萬個小鑿子完全紮“透”了,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千瘡百孔的漏袋。
在破碎的此時,普通且溫和的風和氣流都帶上了攻擊性。它們順着那些不存在的“孔洞”自如的進入,毫無阻礙的跟骨接觸,把骨髓一層層往下剮。
宴懷雀開始抽搐,牙根緊咬,緊閉着眼,皮膚上,逐漸有灰黑色的污漬浮現。
【小雀,堅持住啊。】
藥藥擔憂的看了一眼宴懷雀,又檢測了一下WKM 即時疼痛域,發現還遠遠沒到緩和劑注射标準的阈值,就隻能歎了口氣。
它的病人太能抗痛了。
沒達到檢測阈值不代表就不疼,隻能說她之前遭受過無數次劇烈疼痛,多到甚至對疼痛産生了一定的耐受性,也硬生生拔高了自身阈值。
【初次“清理”就是很疼的。首先,儀器會把你的自身細胞、有益細菌等和“毒”分離開來,然後用特定頻段反複刺激使“毒”軟化易分離。】
【緊接着就是“排毒”,“毒”需要被“擡起”,穿過細胞隔膜,穿過血管壁,穿過液質,甚至穿過骨質,然後按照就近原則,浮上皮膚或者進入腸道……】
轉移注意力還是有效的,最起碼宴懷雀還能在心裡苦中作樂的想:原來她的感覺沒有錯,真的有“毒”穿過骨頭了,怪不得感覺骨髓都要被刮下來……
但很少有人會喜歡疼痛。
等到藥藥系統說出【初步治療完成,污漬和淤堵清理進度65%,循環已經初步打通】時,宴懷雀立刻卸了力。癱在床上大口呼吸時,甚至有了種恍若隔世感。
把所有人都趕走,隻剩自己守在這裡的宋驚屹扶着床沿穩定住身體,擡步走來時,甚至帶了幾分踉跄。
去試探宴懷雀呼吸和心跳的手都在發抖。
她此時的樣子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說很糟糕,濃重的污漬幾乎要把體表覆蓋滿了。但宋驚屹并不在乎髒污,在摸到生命體征後,幾乎是立刻便松了口氣,給于梨園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