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種大号燒火棍!足有一人長!渾身透黑,堅硬如鐵。
黑氣和靈力自妖丹而出,順着經脈一路向上,從腦袋上冒了出去。
現在沈明玉的腦袋不是腦袋,而是燃着火的木棍——纏着石棉,一看就十分耐受的木棍。
沈明玉兩眼一黑,誰家好人自己把自己給點了啊?!
那冒出來的火,可全是她自己的靈力啊!
然而她還沒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相對于她“燒了”自己,更重要的是化形而成的燒火棍,它沒有腿!
于是下一秒,在周圍所有人的驚叫聲中,沈明玉搖晃了兩下。
“啪嗒——”
摔在了地上。
而她那冒着火的“腦袋”,好巧不巧,恰巧倒在了旁邊屋子的門檻上。
木質的,好燒。
沈明玉正摔的眼冒金星,兩眼一黑,不知天地為何物,就聽着大呼小叫:
“走水啦!走水啦!!!”
“媽呀,誰把這麼大燒火棍放這兒啊?!這是蓄意謀殺吧?”
“這不是燒火棍啊!這是他鄰居,那小草妖,她走路上變成這樣的。”
沈明玉:……?
壞了,她這個狼妖鄰居,别的都不說,就腦子不好使。
滿腦子裡除了“肌肉”“戰鬥”“爽”,找不到第三個詞彙。
不行,她得趕緊結束化形,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那狼妖要是真找上門來,她一個小小的草妖,怕不是當場命喪黃泉,血濺三尺!
于是沈明玉連忙催化着妖丹中僅剩的靈力,想要把黑氣撫平,但是靈魂變化過快的後遺症也迅速出現。
六界中,唯有神魔的靈魂可以掩藏其形态,剩下不管是什麼生靈,隻要不是運用了什麼法寶遮掩靈魂氣息,都能被人一眼認出真身。
但沈明玉所患上的随機化形,卻是打破了這個規則,她現在的靈魂就是一根燒火棍,三魂七魄被撕裂的痛苦,直逼天靈蓋,暈眩感再次撲面而來。
她感覺有人拿起了自己的“尾巴”,然後幫她扔到了一邊,随後一桶水接着一桶水潑到了自己的身上。
又聽着有人好似在阻止潑水的人,跟他說這實際上是草妖。
……
場面太混亂了。
爆裂聲,救火聲,叫喊聲,水流聲……
聲音過于嘈雜,讓本就神志不清的沈明玉很難發動淨化術,而靈力不停的消耗,也讓她有些裂縫的妖丹再此破損,疼痛伴着頭暈,侵蝕着她所有的理智。
“嗚……”她下意識的嗚咽一聲,全靠着“我要變回來”這唯一信念,盲目地驅動着妖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耳邊的聲音從大變小,沉寂後再次趨于嘈雜,她也不知道過了過久。
可她始終沒有再變回來,妖丹隐隐有些想要碎裂,而她連對死亡恐懼的勁都要沒了。
直到她的鼻尖嗅到了和昨日一樣清冷的雪松香味,耳邊突然出現一聲淡淡的歎息時,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沈明玉找不到自己的軀體,也控制不了“四肢”的存在,可她能感覺到有人撿起了自己,用布匹輕輕擦拭去了她身上的水,又抹去了地上的灰。
随後,那低沉的男音靜靜地對她說道:“摒除雜念,抱守歸一。”
溫熱的手掌心貼着她的妖丹處,一股極其純粹的力量進入到了她的體内,充斥着她的妖丹,幫助她重新奪回自己對于妖丹的控制權。
她連忙開始梳理經脈,絕不錯過任何将黑氣撫平的機會。
淡淡的綠光很快就覆蓋上沈明玉的身體,燒火棍開始逐漸虛幻,少女的身影若隐若現。
男子向後退了半步,眼神中有着極緻的冷靜,他審視着面前正閉着眼調息的少女。
随後,他掏出一個本子,在上面寫下:
十月廿二,上午因情緒激動,化形燒火棍,無自主解除能力。
猶豫了一下,又在後面補充了一句:但可以再次證實,沈明玉的淨化術是對侵蝕的唯一克星。
在旁邊的空白處,赫然還有着昨日的記載:
十月廿一,上午于化形池中感染侵蝕,化身水草,自主解除三次成功。下午治愈兔妖,品性佳。
在“品性佳”上,用筆畫了個圈。
他看了幾眼後,将本子收了起來,站在沈明玉面前,靜靜等待着她醒來。
沈明玉醒來時,又見到了昨日那清冷的男人。
這一次她看清了男人的樣貌,五官精緻,眼神似千年寒冰,淡漠,疏離。
地上還有燒火棍留下的黑色痕迹,空氣中散發着焦糊味,以及……那股冷冽的雪松味。
是面前的男人救了她。
男人隻是靜靜地看着她,眸子中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十分理智,冷靜。被他這麼看着,總有種奇怪的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
沈明玉咽了咽口水,心中既感激,又多了點緊張,她掖了掖衣袍,站起身,對着男人微微欠腰。
“謝謝你呀。”她甜甜地說道,“我都感覺今天真的會死了,沒想到會活下來。”
随後,揚起了一個非常陽光的笑臉。
男人站定,眼底充斥着看不清的打量和審視,片刻後,他喉結動了動,輕聲說道:“不謝。”
沈明玉探頭,“可以問問救命恩人的名字嘛?”
“吾名,司淵。”男人答道,眼眸低垂,“倒也不算救命恩人,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沈明玉有些驚異,剛想追問些什麼,就聽着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呵斥:
“人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