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淵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每次話到嘴邊,又都會被他自己重新否決。
他實在有太多顧慮了,她害怕少女就此與他産生隔閡,影響到下次再次重新進入到她靈魂空間。
他也怕話說太重,真的傷害到沈明玉,畢竟接下來的路途還有很遠,二人之間産生嫌隙的話,可能會對他所要做的事産生影響。
他其實更害怕說了假話,引的少女真對他抱以一顆真心,而他無力償還。畢竟以他現在的處境,任何羁絆都隻是累贅,甚至還性命攸關,他無心回應,也無力回應。
……
說到底,他隻不過是需要沈明玉的淨化術,但若是沈明玉死了,他也會受影響。
那同根同源的黑氣一時不停地再啃食着神魂,再加上是“那個人”親自釘入到他體内的……
司淵的眼眸暗了暗,内心的戾氣翻了些許。
根據所有條件看來,沈明玉對他,真的十分重要。
下一秒,司淵懷中的沈明玉突然碎成了點點星光,直接消散在混沌中,化為虛無。
沈明玉的腦子向來很活躍,讓她強行壓住雜念本就很困難,潛意識中再被司淵這麼一刺激。
不管最後一個問題還有沒有答案,她都已經醒來了。
司淵連忙将自己的靈魂空間撤了去,瞬間,他又回到了遍地生機的世界,滿目翠青,雖然還有着不同裂縫,但窄了許多。
巨樹如同幻影,正在慢慢溶解,無數蝴蝶紛飛而出,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白色毛絨小動物圍着樹木,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最後所有生物四散而去,巨樹變成了小草,又在一陣刺目的光芒後,沈明玉以入定的姿勢出現在了靈魂空間。
這次沈明玉的雜念不像之前那麼喜歡圍繞着司淵轉了,而是遠遠的觀望。
每當司淵将目光投向哪一隻雜念時,蝴蝶會飛走,小動物會逃跑,好似下意識的在躲避他。
司淵皺着眉,眼疾手快地拘了隻蝴蝶,猶豫了片刻,将它捏碎。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可他就是想聽聽,想知道沈明玉在聽到他的那些話後,會不會有一些新的雜念。
“好想吃大閘蟹……嗚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去玩。”
司淵收回了手,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情,但好像沒剛才那麼糟。
沈明玉剛清醒,就聽見了空中自己的聲音,還在說想吃大閘蟹。
……
她連忙沖到司淵面前,從他手中扣出一隻還沒有被捏碎的毛絨小動物,神情很是崩潰。
“你幹什麼啊!”沈明玉将雜念放在手中順了順毛,對着司淵大聲嚷嚷:“不要老偷聽好不好!很過分!”
司淵盯着她的臉,直把她盯着發了毛,她實在忍不住,問道:
“你老看着我幹什麼?”
“你睡的舒服嗎?”司淵沒有回答,而是問了個問題。
沈明玉側着腦袋想了想,随後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尴尬地回答:“好像還不錯?我本來認為會……很刺激呢。”
聽到少女的回答,司淵鬼使神差地追問了一句:“那你夢到什麼了嗎?”
“呃,”一句話把沈明玉問卡殼了,思考了半天後,小心翼翼地擡頭瞥了眼司淵,才悶悶地回答到:“夢到你讓我離你遠一點。”
……
确實是潛意識中的對話,确實會對清醒狀态中造成很多影響。
聽到沈明玉的回答,司淵下意識的舒緩了一口氣。
還好,影響不是很大。
而這個念頭出現後,他反而變得很不自在,開始追問自己的内心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他一向很讨厭控制不了自己腦子的感覺,包括這種下意識會出現的奇怪念頭。
幾千年了,都沒有過這種情況,所以偶爾出現一次,司淵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正常。
可他還沒有細想,沈明玉的聲音就打斷了他的思緒:“我們怎麼出去啊?我還是第一次來我的靈魂空間呢。我想想啊,之前是沿着你留下來的痕迹進來的,我就記得眼前一片光,然後就進來了。”
司淵并不想解釋,直接握住了沈明玉纖細的手腕。
兩眼一黑,一股奇異的擠壓感傳來後,她又好像被從空中扔了出去。
緊接着兩腿奇怪的跳動了一下,她立刻驚醒,回到了松山溫泉的湯池底。
她此刻正靜靜地趴在司淵的懷裡,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司淵十分利落的下颚線,緊閉的薄唇,再向上是遮住那清冷眸子的睫毛,濃密、纖細。
下一秒,司淵也睜開了雙眼,和沈明玉看了個對眼。
沈明玉頓時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直接從司淵懷中彈了起來。
可惡!躺在男人懷中這種事,也太尴尬了!
卻沒想到剛支起了身子,沒離開呢,司淵就拉住了她的手。
“你……”
“避水術。”司淵解釋道,面色認真,“你好像不會這個術法。”
沈明玉頓時有種逃課被逮到的感覺,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沒有掙脫司淵的手,挪到了一邊,小聲說:“所以可以出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