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再次讓客棧陷入沸騰,桑海滿眼震驚地看着面前脖子上趴着隻白貓的男人。
他的劍很是特殊,肩膀被貫穿的傷口血流如注,可他竟然完全做不到用内力止血。
他自幼修仙,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如此直接的疼痛了,隻能任由那密密麻麻的劇痛侵蝕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在徹底暈倒之前,他好似感受到了周圍窗戶和門上的禁制被這男人全部解除,十分傲慢的态度。
“替天行道……?”他倒在身後師兄師弟的懷裡,滿臉嘲諷,“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
但他沒有等來司淵的回應,就陷入了疼痛編織而成的無邊黑暗中。
司淵看着面前的一片混亂,先是散去了劍,随後捏住脖子上白毛脖頸後的軟皮。
“松爪。”他低聲命令道,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
但肩膀上那被利爪勾住的感覺并沒有因此消失,那尖銳的刺痛反而還更深了一點。
沈明玉實在是太震驚了,她沒有想到司淵竟然會就此出手。
嘯谷面色已經難看到了一種境界,近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字:
“閣下,為何如此?”
“不為何,”司淵放棄了讓沈明玉找回理智的準備,淡淡地說道:“禁制已解,爾等自行離去吧。”
說完,直接轉身向着樓梯處走去,施施然地上了樓,沒有再給任何一人多餘的眼神,衣角帶起了一股清冷的風。
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也毀去了邪器,接下來,就要解決沈明玉的事了。
所有事都還在他的掌控中,沒有任何出入。
司淵看着面前的兩個房間。
“天字甲等”、“天字乙等”
猶豫了半天後,他選擇了天字乙等——沈明玉的房間。
既然是她自己所選擇的,應當能讓她可以稍微放松些吧?
司淵抱着這樣的打算走進了屋内,袖袍一揮,點燃了桌上和牆角處的燭火,又将門正對着的小軒窗關上。
随後站在紗幔低垂的梨木床邊,微微歎了口氣,無奈中又透着點不易察覺的溫柔,低聲說道:
“下來吧。”
沈明玉擡起埋在司淵肩頸上的貓臉,環顧一圈後,輕盈地跳在了桌子上,将毛茸茸地尾巴自然地繞在前爪上,蹲了下來,藍寶石一般的眼睛倒映着司淵高大的身影。
“我……”沈明玉猶豫了一會,内心十分忐忑,她有很多話想說,但實在不知該怎麼表達。
總不能直接說她想散夥,和你在一起可能死的早,自己躲一邊去還能慢一點?
她感覺自己會被擰成麻花。
司淵沒有打斷她,就一直靜靜地立在桌子邊,眼神清明。
他原意給予沈明玉充分的時間,這是他能夠給到的理解與尊重。
蠟燭在空氣中“噼啵”響了聲,拉回了沈明玉紛亂的思緒。
“先幫我變回來吧……”有些說不上來的煩惱,“我的經脈堵塞的厲害,運轉淨化術不太舒服。”
司淵點點頭,伸出手指按在沈明玉的背部。
溫暖且柔和的力量進入到她的體内,這一次,司淵的動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輕柔,生怕讓沈明玉那脆弱的經脈受到分毫影響。
淡淡的光芒籠罩着她,片刻後,一名少女出現在了木桌上,盤腿而坐的那種。
“……”
真是打擾了,從她記事起,就沒有坐在過桌子上。
她記得這種舉動若是出現在凡間,可是會被家裡人罰三天不吃飯的。
殊不知好不容易變回人形,剛要下桌,就聽到司淵極其奇怪的說了句:
“變成貓的時候,說話不覺得奇怪嗎?”
語氣和:“你今晚吃了什麼?”一樣。
内容卻是讓沈明玉一腳踩空,差點從桌子上翻了過去。
原來他真的在記仇!記她故意隻喵喵叫,拒絕溝通,可以拖延時間的仇。
眼看着就真的要摔在地上,司淵立刻橫過臂膀,攬住了少女纖細的腰肢。
“抱歉。”司淵連忙輕聲道歉,好似知道自己的錯誤般對着沈明玉解釋道:“我隻是問問。”
男人的左臂十分有力,沈明玉立刻找回了重心,站穩腳步後頭都不回地跑到床邊,掀開紗幔坐了上去。
表情充滿着戒備。
她是真的有些怕了面前這人。
所以離遠點,離遠點。
司淵眯了眯眼,察覺到了少女的緊張,心底一沉。
“你在怕我。”
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句。
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他說出這話時聲帶有些發緊。
沈明玉一見自己的小心思被司淵戳破,心跳更快了,快到她自己都能聽清胸膛中的聲音。
可她向來不是掖着藏着的人,斟酌了用詞後,她試探着問了句:
“也不算怕,就是想跟你說……要不然算了吧?”
目光緊緊盯着司淵,生怕他突然發難。
救命……她隻是一根悲傷的草妖,應該不會有奇怪的一百種死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