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實體的葉片如同夜晚落下的流星，照亮了整個房間，司淵一向清冷的表情都有點為之動容，似乎是受到了少女的感染。

“你怎麼不笑？”沈明玉眉眼帶笑地站在司淵面前，擡頭看着他，“今天真的要謝謝你！沒想到我竟然有一天能漲這麼多修為！”

她在司淵面前轉了一圈，釋放出更多的法術葉片。

“你看這個法術！”她大聲說着，“當初是我醫館的姐姐教我的，雖然很簡單，可我因為修為不夠，一直凝結不了這麼多，也沒那麼好看。今天終于成功啦！！！”

司淵靜靜地看着她，不忍心打擾她的快樂，片刻後，他聽見自己輕輕說了一個字：

“好。”

先前心底的擔心又轉化成了其他情緒，一種他難以說清的悸動。

他想，可能因為他之前隻見過充血腥與算計的笑，而從沒有見過這種陽光幹淨的笑容吧。

确實很美。

美到他不忍打擾。

他突然有點感謝他先前一直不喜的天道了，能讓他看見這般純潔的笑容。

内心如同被春天陽光溫暖的冰川，正緩緩融化。

一直到沈明玉玩累了，才有些商讨着問道：

“已經下午啦，我們要不要下去吃個飯？”

司淵平靜地望着她：

“修仙之人，無論人、妖、鬼，都應辟谷，包括你在内，你不吃應該也不會餓。”

這時他突然想起來之前在少女的靈魂空間時，那一聲聲對于美食的渴望。

随後他就對上了那充滿着期待的目光。

“……”他突然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想吃什麼？”他捏了捏眉心，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你自己去吧，我需要調息片刻。”

沈明玉十分意外從他手中接過銀子，盯得司淵皺起了眉，還未等他開口詢問，沈明玉就直接問道：

“你這是從哪來的？”

男人歎了口氣，将懷中一個小布包掏了出來。

“你昨晚歇了之後，我去幫客棧修了屋頂，”司淵垂下眉眼，向少女解釋道：“老闆給的。”

少女彎下腰，從下方看向司淵，眼神狡黠：“你竟然會去幫忙修屋頂？！”

語氣中有着不那麼意外的驚喜，好似她早就知道，但非要再重複一遍。

司淵向後退了兩步，躲避着沈明玉的目光：“天水宗的人将四海直接擡了回去，趙家人也都走了，沒有人管這事。”

言下之意，我管了。

随後他坐在床上，閉上雙眼，滿臉謝客的模樣。

“我想，如果我去修了屋頂，你應當會開心點。”

這是他入定前的最後一句話，随後不管沈明玉怎麼呼喊他，他都不再搭理。

“什麼嘛，你不會是害羞了吧？”沈明玉蹲下身子，看着面前滿臉疲憊的司淵。

他長得真的很好看，五官輪廓分明，有種别樣的清冷和銳利，每一處都戳中了沈明玉的審美上。

鬼使神差的，她伸手捏了捏司淵的臉。

！！！

好軟！

但是司淵沒有醒。

再捏捏！

沈明玉全然不知自己笑得有多放肆，全然忘記了昨晚二人剛剛才吵過架，然後她就對上了司淵那清冷的眸。

沈明玉：……

哦豁，這回是真完蛋。

事實證明，人在做了虧心事的時候是真的會火速逃離現場。

就比如現在，司淵從未見過少女有過如此速度，如同逃命般，僅僅是一個照面，沈明玉就已經竄到了屋外。

他臉上此時還遺留着少女拉扯的餘韻，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嘴角扯出了一個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溫柔的笑容。

她這是在幹什麼？

司淵有些不理解沈明玉的舉動，搖搖頭，繼續調整着自己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沒有聞過的香味而驚醒。

桂花糕、水晶肴肉、姜汁魚片、牛肉羹。

桌上擺滿了菜肴，旁邊坐着個一臉興奮和期待的沈明玉。

她喜氣洋洋地說道：“你醒啦！我們來吃飯好不好？吃完飯我來幫你淨化神魂。”

司淵了然，原來她還記得幫他淨化神魂這事，畢竟沈明玉向來是三分鐘記憶，開心和不開心從來不會超過三分鐘。

“現在不過申時，”司淵坐至桌邊，看着面前熱氣騰騰的菜肴，拿了一雙筷子，“不過若是你想，我願意陪你，然後今晚我們就要趕至松山的竹屋。”

沈明玉聽此抿了抿嘴，直接忽視了他的後半句話，“什麼嘛，你自己不想吃嗎，什麼叫陪我，好像我逼你一樣。”

司淵夾起一塊桂花糕，輕輕咬下一角。

很甜，别樣的清香炸開在了他的味蕾上。

他輕輕地解釋道：“從未吃過，所以不知何為想吃。”

神不需要進食，他們本就是天地間法則的象征。

但偶爾嘗這麼一次，好似也不錯。

沈明玉趴在桌子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從來沒吃過也太慘了，所以快說說，是不是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