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奇怪的“病”鬥争這麼久,沈明玉也算摸清楚點“控制”它的門道。
化形物種的大小,或者說“威力”和她所消耗的靈力基本上存在着絕對相關。
也就是說雖然她不知道這次自己會化形個什麼玩意,但是隻要控制好讓那黑氣所能“獲得”的靈力足夠少,那麼她随即化形的體型就會越小。
就看着一陣光芒閃爍,在淩風長老打量的眼神中,沈明玉變成了一隻周身消瘦,雙腿修長的鹬鳥。
……
少女抖了抖身上灰褐色的羽毛,張了張長而尖的喙,隻覺着兩眼一黑。
不是因為靈魂被撕扯,而是因為如果她沒有記錯,鹬鳥應該是以河蚌為食的吧?
還能這麼來?這玩意不是沒有規律的嗎?這麼多次了化形從來沒有正常過,怎麼這次能這麼巧?變成個河月天敵究竟是鬧哪樣?!
她擡起鳥臉,看見了面前一臉想笑又沒笑出聲的淩風長老,瞬間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有種玩砸了的感覺。
“啾啾……”沈明玉木着臉,開始尋找怎麼才能說“人話。”
試了試各種發聲部位後,她終于找到了“人聲”,便僵硬着問道:“所以,你覺着咋樣?能蒙混過關嗎?”
淩風長老撫着胡須,面上表情似笑非笑,答非所問:“嗯,确實很有門道,真是沒有想到世界上竟然還會有這種化形,如果你不說話完全看不出你是妖啊!”
沈明玉歪了歪鳥頭,聲音中充滿抱怨:“你的徒弟葉蕭不也和我一樣嗎?他被神使襲擊後……”
話音未落,他就看着淩風長老眉毛突然一皺,厲聲反問:“神使?”
沈明玉頓時僵在原地,尴尬地又“啾”了一聲。
她這才想起來先前司淵并沒有過多的提及神使的存在,僅僅是說明了邪器和生息大陣,以及稍微的展示了一點自己的神力就直接讓淩風長老同意了他的計劃。
至于神使和他的敵對關系,以及他被拔了神骨之類的事,完全沒有提及。
哦豁,這算不算說漏嘴啊?
就看淩風長老垂下眼眸,不知想通了什麼,很快面上表情恢複如常:“是司淵閣下所說的那位控制着邪器的人吧?他竟然也是來自神界嗎?”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沈明玉也隻能尴尬地點頭承認,“是……”
淩風長老若有所思,“神界的争鬥卻在凡界開展,怎麼會有這種事?小草妖,把你知道的告訴我。這名神使所侍奉的神明是誰?為什麼要在楊家布下如此陣法?和司淵閣下又是什麼關系?”
他緊緊盯着沈明玉,想要從她的眼睛中看出些什麼,奈何現在的草妖化成了鹬鳥,面上實在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沈明玉張了張喙,又合上,欲言又止,但實在承受不住淩風長老的目光,隻得挑挑揀揀。
“呃,就……”
她扇了扇翅膀,想要掩飾尴尬,卻沒想到落了一地羽毛。
……
“我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他侍奉的神明好像叫天華,”她木木地解釋着,“司淵不和我提及他的事,我也不問。不過我可以确定的是神使一定不是好人,他在松山做的事你也知道,陣法被司淵拔除後一直到現在還有影響。”
“呵,”淩風長老為不可查地笑了一聲,像是在嘲諷嘲諷自己的天真。
“神明天華嗎?怪我,應當多問一句,隻想着他是神明,卻沒有考慮過神界也會有争鬥。不過罷了,既然他們那個位界的争鬥已經波及到了凡間,就不可能存在隔岸觀火的選擇。”
“至于這個天華,我印象中似乎是為數不多的,能在凡間吃上香火的神。”
話畢,他召出自己的本命劍,示意沈明玉飛上去,他也同時穩穩地踩在上面。
“走吧,送你去千秋洞,然後我要找司淵閣下好好說清楚這件事。”
沈明玉喜出望外,連忙蒲扇着翅膀站了上去,眼巴巴地等着淩風長老起飛。
就聽着前面幽幽地傳來一句問話:
“最後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我就帶你去。”
他斟酌了片刻後,緩緩問道:
“你到底為什麼要去千秋洞?”
“……”
鹬鳥低垂着頭,眼睛盯着腳下的劍刃,從反光中看見了自己的鳥喙。
鳥喙一張一合,她聽見自己說:
“想去告訴河月,不管怎麼樣,不要答應神使的要求。”
淩風長老沉默片刻:“神使什麼要求?”
“啾啾,走吧?!可以走了吧?!”沈明玉強行轉移話題,連忙催促着,聲音中充滿為難,“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了!你去問司淵吧,我真的不知道。”
殊不知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為,落在淩風長老的眼中根本就是不打自招。
他無奈地回頭看了眼鹬鳥,歎了口氣。
也罷,也罷,就算知道又能怎樣?局勢既然已經如此,從葉蕭和暮雲從松山回來并且告訴他發生情況時,他就應該預感到會有今天這一切的。
劍鋒拖着二人風馳電掣地飛向了空中,沈明玉看見逐漸變小的天水宗建築,隻覺着耳邊呼嘯的東風都瞬間沒有那麼刺骨了。
隻要告訴河月,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他們也有不滅了楊家也能破解契約的方法!
一定可以讓她重新獲得自由,不再受到這種契約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