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視線随着他的言語，重新投遞到了司淵身上。

沈明玉不自覺地攥緊了掌心，擡眼看着身邊渾身充滿着危險氣息的男人。

司淵緊握着劍的指尖有些泛白，她心裡十分清楚，這是男人在發怒。

“有事？”司淵擡起眼皮，看着神使，“還是說天道已經束縛不了你了？”

“大人說笑了，您才是不被天道束縛的人。就連天華尊上在知道了您是如何……殺了我的同僚時，都表現出了極大的震驚。”

神使微微欠身，仿佛真的在表示敬意。

“隻是想告訴您，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我沒有資格出手，自然會有其他人出手，你竟然還能光明正大的在凡間行走，真不知是您自信，還是……猖狂？”

說完這話，他那如同從陰溝中探出來的目光掃視着沈明玉的臉，激起少女渾身的雞皮疙瘩。

“不過想想倒也正常，畢竟您竟然都能做出這種事，可見應當是十分不清醒的。”

他從鼻腔中嗤笑一聲，仿佛見到了最為搞笑的事，眼神中全部都是對于沈明玉的不屑，可說出來的話卻充滿着高高在上的勸誡。

“小草妖，如果你隻是想活，先來棄暗投明還來得及，天華尊上說了你體質特殊，也算有神緣，若是一心……”

話音未落，司淵便是一道劍勢劈了過去，雖然被神使輕松截下，卻也成功讓他閉了嘴。

沈明玉按下心底的激動，故作冷靜，剛想開口反駁，司淵十分有力的手掌便按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男人的聲音極其平靜：“話說完了，就可以滾了。”

神使也不多做停留，好似真的急着趕回神界有什麼重要的事，最後對着謝恒丢下一句：“陛下，勸你莫要識人不清，待到天華尊上突破了天道的限制，呵呵……少數人和一整個凡間，我想陛下你應該算得清。”

說罷，便施施然離去，留下一屋劍拔驽張的氣氛。

直到神使的氣息徹底遠去，孟霖才将結界撤去，跪倒在地：“陛下，情急之下，剛剛冒犯了。”

再一轉頭，聞遠賢已經直接暈倒過去，被禁衛軍統領左大人滿面無奈地撐着。

謝恒眉頭緊鎖，深吸一口氣，将心底的憤怒壓下，用盡最後的耐心看向柳楊之：“四大宗門到底什麼意思？”

柳楊之聳了聳肩，将佩劍收回：

“字面意思，恕我直言，陛下，現在欽天監這麼點人，根本負擔不了這麼大的工作量，而脫離中央财政也是方便更好的管理，說到這個……陛下，您應該比我這種隻會修仙的道士更為清楚。”

沈明玉聽着二人之間的對話，轉頭看向司淵，小聲問道：“真的會突破天道制衡嗎？”

天道對于六界所有生靈的限制是一樣的，哪怕是神，他們也不過是代理天道，獲得了天道賜予的部分權能，仍然在管束的範圍内。

若是天華真的突破了天道，那整個世間，就可謂是他一個人的世界了，他自己就是天道，再也不受束縛。

司淵握住沈明玉的手，點了點頭，随即直接面對柳楊之問道：

“昭天盟中分為幾派？你又屬于哪一方？”

聽到這話，在場除了司淵和柳楊之，剩下所有人面上都充滿了疑惑。

而柳楊之卻隻是愣了短短一瞬，便微笑着回應司淵：“您覺得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謝恒皺着眉頭，目光在沈明玉，司淵以及柳楊之身上來回流轉，片刻後，他好似想到了什麼，目光一凜，繼而嘴角浮現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如此，朕倒是覺得可以好好商量商量這件事。”

柳楊之很是自然地撩起衣袍，坐在了現在他的位子上，看向沈明玉，從善如流：“你今天為什麼不在車上？”

沈明玉：……

“啊？”

這到底什麼情況，每一句好像都說在了她的知識盲區上。

在她現在的構想中，一切都特别簡單：昭天盟和天華是一頭的，壞人，要打倒。

怎麼現在又變了呢？

她轉頭看向司淵，畢竟當時在車上是司淵不讓她說話的，那現在這個問題？

少女清了清喉嚨，猶猶豫豫地說道：“那我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啊……？”

聽到這個回答，柳楊之反而笑出了聲。

“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們做的挺好的。”

左大人一手掐着聞遠賢的人中，一邊扇他耳光，聲音嚴峻：“陛下，他好像有點醒不過來。”

“嗯……？”沈明玉被這句話吸引了注意，起身走到了聞遠賢身邊，轉頭看向其他人：

“那現在是讓他醒，還是不讓他醒啊？”

作為在場唯一的醫修，她有着絕對的自我認知能力和自覺。

謝恒：“算了。”

孟霖：“不必。”

柳楊之：“沒有什麼必要。”

司淵：“随你。”

随後，給出答案的四個人反而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無奈，孟霖更是直接笑出了聲。

沈明玉讪讪地收回了手，對着左大人尴尬一笑，僵硬地走回司淵身邊，十分乖巧地坐下。

“你們繼續。”她滿臉假笑，“不用管我。”

左大人看着手中的人，把他“擺”到了一邊。

“各位大人，左某今日前來為的也是這麼一回事，”他對着衆位一一抱拳，“侵蝕不僅出現在尋常百姓家，軍隊中也出現了。”

“先前就聽孟霖大人說過，昭天盟這次新做的邪器同之前不一樣，不僅外形很難分辨，而且對凡人的靈魂會造成更深層次的損傷，現在四營，也就是駐紮在城外的那支部隊。”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我有三個弟兄，在我眼皮子底下變成了一棵海棠，然後碎了。”

孟霖轉頭看向謝恒：“是的，陛下……這種症狀也就剛出現一周。還是前幾天和南樓出城買東西的時候發現的，當時本來認為是什麼妖邪作祟，正收集好證據傳遞給駐城的四大宗門。但是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是邪器導緻的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