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不可置信。
司淵點點頭,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過。
“是,用追憶硯吸收情緒之力,之後改變靈魂,你是第一個活下來的,讓他找到了一定的漏洞,所以他們改善的邪器,對于情緒不太豐富的人來說,是近乎無害化的。”
“現在知道為什麼了嗎?邪器對凡人的影響遠遠比修士大的多。”
沈明玉隻覺着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因為修仙的人……他們……很多人會修無情道,可凡人中,或者說妖中……很多人還有着豐富的情緒。”
司淵輕笑一聲:“是啊,這是問道巅峰最簡單的方法,隻要短情絕愛,就能成就巅峰。用少部分人的靈魂損傷換取自己的修為,好劃算的一筆買賣。”
“而天華 ,可能打算的還不止,因為他要突破天道,而僅憑他自己的修為可能很難做到。”
“之前我比他棋差半招就是因為他在仙界和神界都有着安插的人脈,而且他一直癡迷于改造靈魂,要知道這本就是違反天道的存在,而邪器可以改造靈魂,可以吸收情緒之力化為修為,聯系在一起就能想的非常明白。”
入夜的晚風吹拂在兩人身上,卷起一旁的落葉,蓋了少女一身,很冷,可她卻因為司淵的話覺着渾身更加冰涼。
“改造一個人的靈魂所突破的那一點天道之力,是六界中無人發現,無人在意,甚至無人有意識的一點。但他發現了。”
“這種力量,暫且叫他突破力吧,會印在一個人的靈魂中,而天華作為神明若是将人的靈魂徹底改造卻又讓他不死,那麼這種力會無窮疊加,最後再被他所用。”
“他就會突破天道。”
沈明玉閉上了眼,深吸一口氣。
“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怕你再說下去,我眼淚就要下來了。”
話音未落,她就察覺到了自己眼眶一熱,冰涼的水滴順着臉頰就滑了下去。
她深知改造靈魂的痛苦,從她患上這怪病到現在甚至不到半年,若非碰到司淵,可能她早就在痛苦中死去了,最後不知道會是個什麼玩意。
紙張,瓜果,又或是什麼蟲子之類的……
她到最後會死無完屍,沒有下一世,甚至不會有多少人記得她本來的樣子。
好恐怖的死法。
而現在司淵告訴她的就是,她最害怕的死法,在這個世界上在一直發生,而且将來也會發生,因為天華他還沒有突破天道。
不管是人,還是神,沈明玉心裡清楚,都有着自己的欲望,天華成了神卻沒有滿足,還想着突破天道,那突破後呢?他又要做什麼?
沈明玉不敢深想,她也沒有能力去深想。
她隻能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比如淨化那枚小小的玉佩。
在司淵的眼中,面前的少女情緒突然經曆了一個奇怪的變化,變化的過程快到讓他抓不到。
是一種頹廢到重振的轉變。
感受到這兒,他突然笑了出來,伸手撫去了沈明玉臉頰上那僅剩的一滴淚。
“現在,把那枚神像玉佩淨化,我們去魔界,魔尊和我們不一樣,說不定她會有别的辦法。”
沈明玉拉住司淵貼在他臉上的手,稍微蹭了蹭,溫度很高,氣息很美好,她很喜歡這種感覺。
“好,但是我還是要說。”
一臉餍足的沈明玉将男人的手放下,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不要強迫我。”
她聽見一聲輕笑從頭頂傳來,随後是一個充滿着她目前最渴望氣息的擁抱。
“好。”
對于凡間的軍隊而言,沒有虎符,不得調用,無令更是不得入内。
“你說,左雲利他會過來嗎?我感覺他不來的話,我們進不去吧?強闖也不合适吧?”
沈明玉藏在樹後,一手遮着嘴邊,氣音斷斷續續地傳入到司淵的耳中。
司淵眯着眼,目光鎖定在了一位守夜的士兵身上。
面前的篝火将他略微青澀的面龐勾勒出,從他們二人藏身的這個角度能夠非常清楚的看見這少年應當頂多十六歲,可在這初春的夜晚,晚風所帶來的寒冷讓他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
哪怕他再努力地伸出手,想要從面前的跳躍着的火光汲取一些溫暖,卻仍然無濟于事。
原因無他,細密的木質紋正在他的指尖若隐若現,粉紅色漸漸從耳廓處向着面頰擴散。
如果不出意外,明日的朝陽可能他都沒有辦法看見。
沈明玉不由地有些焦急,雖然她無法察覺這小士兵靈魂上的問題,可是軀體上的變化實在過于明顯,眼看着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等到左雲利來了。
但這畢竟是……
下一秒,司淵直接撥開了面前的草,拉着她走了進去。
“什麼人!!!”
“站住!”
不過短短瞬息,寒光印着橙黃色的火光便圍在了兩人身上。
目光眈眈,若說原先的軍營是一隻小憩的猛虎,現在這頭猛獸已然蘇醒,正用獠牙對着突如其來的外來者。
盔甲互相撞擊的聲音越來越明顯,士兵們還在源源不斷地趕來。
沈明玉:……
就算她現在在朝中當值,可這畢竟是軍隊啊?根本沒有人認識她,更别提是從這麼個尴尬的地方“闖”了出來,像極了所圖不謀的别國販子。
相比于沈明玉的緊張,司淵就鎮定多了,他甚至還輕輕拂去了袖邊剛剛不小心沾上的雜草,将沈明玉背後有些亂的發絲理順。
直到周邊的寒光越逼越緊,一位明顯是長官的士兵匆匆趕來後,他才将沈明玉向前一推。
沈明玉:……?
司淵的聲音在這不大不小的軍營中傳出:
“欽天監客卿沈明玉,接到左雲利大人求助,特來巡查。”
聲音不大不小,态度不卑不亢,言語簡單明了,可謂是要多直接有多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