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玉聳了聳肩，渾身癱軟在司淵的懷裡，任由他帶着自己走向未知的地方。

此時已經接近子夜，累了半天，她直感覺自己的眼皮上下打架，馬上就要碰到一塊去了，卻還是撐着力氣笑了聲，自嘲道：“我？成神？”

“嗯，你是有機緣的。”

這已經是司淵第二次同她提起這事，事實上間隔時間也不久，才半天而已。

但不過是區區半天，他們就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實在容不得她将這個話題忽略。男人想讓她成神的決心肉眼可見，而且她自己也并不排斥，隻是……

當整個六界處在這麼個節骨眼上的時候，成神的路注定會鋪滿淋漓的鮮血。可她同時也清楚，自己絕對不是狠得下心的人。

男人察覺到懷中少女的猶豫，頓時明白這一次，她應當是真真正正地把這話聽進去了，頓覺慶幸。

連忙補充道：“我會助你，并不難。”

沈明玉有些郁悶的聲音從司淵的胸口處傳來：“不是這個問題。”

司淵：“我知道。”

沈明玉：“我不想傷害别人。”

男人微微點頭，随後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我往後不會逼你。”

聽到這話，沈明玉陷入了沉默，可現在，她實在是太累了，腦子完全轉不動，判斷不出這句話幾分真幾分假。

半晌，少女疲憊的聲音傳來：

“你再逼我，我就自己跑了，反正現在我就算化形也能變回來。但是不說這些，好奇怪啊，之前都沒有感覺這麼累，為什麼這次累的……能這麼狠？”

這是她陷入夢境中的最後一句話，說完，她便氣息平穩，沉沉睡去。

司淵停住了腳步，低頭看着少女，雖然眉目之間帶有愁容，但他的面上仍是露出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

“我不會讓你跑的。”

男人說完這話，将沈明玉打橫抱起來，好讓她睡得更舒服點。

“你這輩子，永遠不可能離開我。”

*

沈明玉感覺這應當是自己睡得最舒服的一個覺，夢中她好像又回到了當時和師父，師姐一起居住的小醫館中，日子安穩，卻十分幸福。

她是被飯菜的香味叫醒的。

恍惚之間，她感受着自己應當是睡在床上的，身上蓋的被子極其柔軟，輕巧到近乎察覺不到絲毫重量。

“醒了？”

男人深沉的聲音從床邊傳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我們現在在鬼界。”

“我……”沈明玉嘗試着找回自己的聲音，卻發現喉嚨很是沙啞，“我這是怎麼了？”

司淵沒有回答，隻是将溫暖的手掌貼近在了沈明玉的額頭，将她的頭發輕輕撥開。

“你感覺好點了嗎？”

“嗯？”沈明玉沒有理解司淵的意思，卻還是跟着本能下意識地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

誰曾設想，修道百年，她竟然還能再有感染風熱的時候？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司淵微微歎了口氣，将一股神識打入她的識海中，幫助她緩解身體内的難受，“你感冒了。”

沈明玉聲音沙啞：“我知道，我就說怎麼這麼累，算了，也不礙事，我自己能治好。”

屋内十分昏暗，教人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司淵将整個房間的所有窗簾都拉得十分緊，隻能隐隐聽見外面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響，似是喪樂，卻又帶着點莫名的喜慶，倒顯出點陰森的味道。

“外面這是什麼？”沈明玉嘗試着直起身，卻被司淵按着肩頭抵了回去，讓她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

“祈夢節。”男人解釋道，“鬼界分為五城，各個鬼城各不相同，我們現在身處豐蘭城，祈夢節就是當地的習俗。”

司淵将沈明玉面前的被子掖了掖，又小心地将被角塞進少女的身下，防止漏風。

“人、妖身死後化為鬼魂來到鬼界，準備轉世投胎，但鬼是沒有做夢的能力的，有些不願轉世或是沒到轉世時間的鬼魂居住在鬼城，卻又有着心中執念，便會參與祈夢節。”

“祈求自己可以擁有一場美夢。”

“可是……你剛剛才說過鬼沒有做夢的能力，所以僅僅是祈求的話，應該也做不到吧？”

身子十分的熱，沈明玉掙紮了兩下，不是很想老老實實地被束縛在被窩裡，然而司淵将她裹得十分緊，完全掙脫不開。

她動了兩下，放棄了。

司淵：“能，心誠則靈。”

這話說的十分真誠，有那麼一瞬間，沈明玉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心誠則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