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玉連忙向後退了退，挨到了司淵堅硬的胸膛，男人的左手從身後攏過她的肩膀，歎了口氣。

“不過是空間中的幻影，”他将破煞劍塞到了沈明玉的手中，“甚至不比夢境，何必在意？”

沈明玉拎着手中沉甸甸的破煞劍，指腹摩挲着劍柄上繁複的花紋，抿了抿嘴。

“河月！出來！”她不死心，忽視了周圍的所有人，擡手用劍鋒抵住面前已經快要刺到她咽喉的長矛，再次高聲喊道：“我們好好聊聊，你為什麼能讓邢骁的靈魂變異？你是不是和天華有聯系？”

先前那士官聽到這兒眉頭緊鎖，眼角掃視了遠方的一頂帳篷後，一字一句命令道：“将軍今日就是被你們梁國人害的，這兩人，務必就地處死！”

說完，周圍的刀槍棍棒立刻沖了過來，沈明玉瞥了一眼司淵，發現他毫無出手迹象，便深知這人存心用凡人鍛煉自己，隻得咬牙運氣，硬生生從幻象中殺出了一條血路，拉着司淵就來到了那頂帳篷。

沈明玉直接一劍挑飛那帳篷，裡面隻有一副男式盔甲，卻毫無河月的身影。

但那頭盔上的花紋卻和上面一個空間中河月的一模一樣。

他不在這裡。

士兵們震天響的怒吼響徹天地，整個大地仿佛都在顫抖，喊殺聲此起彼伏，可一切都被擋在了這個帳篷外，他們沒有人進來。

沈明玉長出一口氣，閉着眼用靈力将劍鋒上的血液擦盡，雖然不過是幻像，可血液的質感卻是十分真實。

“他們不進來，說明在他們的認知中，将軍就應在此，但是河月卻不在，我們走吧，這裡沒有她。”

她将破煞劍重新遞交回司淵手中，同時挽住他的胳膊，指了指頭頂。

“從任何地方都能劃開空間的話，那這裡吧。”

司淵颔首，凝起劍勢，一劍向上刺去。

同先前一樣，淡藍色的幽光層層向周邊輻射去，如同水紋波動，第四層空間拉開入口。

二人對視一眼，将所有的嘶吼與咆哮丢在身後，輕輕躍起，跳入了空間之中。

與前面兩層空間的肅殺相比，此處完全算得上是祥和平靜，日光從樹梢間灑下，将波光粼粼的小溪鍍上一層晃眼的金，三個不大的孩童正背對着他們在溪水邊玩水，嬉笑打鬧，竟是三隻小蚌妖。

沈明玉正要上前詢問，司淵卻伸手阻攔，就聽着那三個小孩正在讨論河月。

“鴨毛，你說河月姐姐能把梁國滅了嗎？好吓人。”

叫鴨毛的小孩一臉嫌棄：“現在要叫河月哥哥，你别忘她怎麼教你的了。”

被怼了一句的孩子撓了撓頭，撇嘴：“我才不會忘，我就是感覺很恐怖，那天……”

說到這兒，他渾身打了個冷戰，小心翼翼地湊在鴨毛耳邊用氣聲說道：

“我看到奶奶怎麼死的了。”

說完，他在地上比畫了兩下，“奶奶就這麼躺在地上，渾身都是血！旁邊圍着的都是梁國的狗……”

他話沒說完，就被鴨毛捂住了嘴。

先前一直沒發話的小蚌妖抿了抿唇，插話道：“你看到了為什麼不去找河月？奶奶死了，往後再也沒有人能保護我們蚌妖了！都怪你！”

說完他就化為原形，躍入溪水中。

鴨毛也沒有松手，惡狠狠道：“河月姐姐參軍去了，她要是回不來，我也要去找她！”

說完，他便也躍入水中，隻剩最後一個還在岸邊。

“什麼嘛，你不是也叫的河月姐姐嗎……”小孩子嘀咕一聲，揉了揉眼睛，狠狠地吸了下鼻子。

沈明玉轉頭驚訝地看着司淵：“所以河月的殺障，竟然是因為在凡間□□加入軍隊，殺了太多的人導緻嗎？”

司淵拉着沈明玉的手，眼眸中思緒萬千，“不過她卻也平定了一方戰亂，所以被天道點召，自此擁有神緣。”

沈明玉皺着眉：“問題是……她人去哪兒了？明明第一個空間還看到她了？而且這裡好像完全沒有她的氣息啊？”

說完，司淵就又劃開了空間，這次神力的激蕩比先前都要猛烈，連帶着此時他們所在的空間都隐隐開始扭曲。

“找找就知道了，何往帛的權能我也僅僅有所耳聞，不是很了解，但是創造一方空間的話，在河月精神如此混亂的情況下，什麼空間都有可能。”

他拉着沈明玉的手，剛想進入到面前的空間，卻在看到景象後，頓住了腳步。

沈明玉倒吸一口涼氣，顫抖地閉上了眼，将司淵的手緊緊握住。

“進去嗎？”司淵安撫似的捏了捏她，聲音沉穩，“或者換一個空間，這應該也隻是對她重要的事件場景，她若是想要安穩融合何往帛的權能，應該會選一個相對平和的場景。”

血液自檐角向下滴落，在地上彙聚成一條小溪，順着青石鋪就的地面蜿蜒流淌。烏雲在空中彙聚，時不時有滾雷經過，其中竟然隐隐蘊有天道之力。

面前是他們熟悉的楊家，隻不過是被河月血洗以後，遍地屍體，無一活口的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