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這裡是法治社會。你這是強制控制他人的人身安全。”
“不救你的公司了?”
金垠卻說,舒臾略微強勢一些的時候,他的反應反而會稍微退後一步。
舒臾迎着他的眼睛:“金先生,世上的有錢投資人不止你一個。再說,天無絕人之路,我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金垠虛眸,聲音淡淡的:“舒臾,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沒變。全身上下就嘴巴最硬。可惜,過完了嘴瘾還得找個無人之地哭鼻子。因為——”
他頓了頓,一字一字道:“我知道你自尊心很強,但錢才是最萬能的通行證,自尊心不是。深陷困境中的你們一定比我更清楚,有錢才能買到一切,買不到、是因為還不夠多。”
他轉身,重新坐回轉椅上:“方才我隻說‘于公’,沒提到‘于私’,你何必那麼急。”
舒臾掀眸,冷不丁道:“吠,接着吠?”
金垠習慣了說話一直很文雅的他,一開始幾乎沒回過神來:“嗯哼?”
舒臾嗤笑了聲:“我說你在像一隻狗一樣一直狂吠。”
金垠倏地笑了,但他似乎并沒有被舒臾這句話激怒,用沒抽煙的那隻手輕捋了下額邊的碎發,繼續道:“至于于私——”
他的聲音略微停頓了下,細長的雙眼裡似乎乍起了一點漣漪,但隻是瞬間。
“于私,你這張寡婦臉還有市場,或許比你想象的更值錢。倘若貴公司垮了,我不介意給你指點一條迷津,以你的本錢,說不定可以另辟蹊徑。你要聽聽嗎?”
舒臾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金垠繼續道:“舒先生有一張很不錯的臉,當年你男扮女裝時,我确實對你這張臉一見鐘情。當然,就像昨天的溫先生一樣,我猜還有很多人喜歡你這張臉。如果你實在太缺錢,我可以幫你牽線——”
舒臾打斷他的話:“你要說的就是這個?我以為還會更刺激更驚掉人眼球呢。”
金垠微微眯起眼睛:“我的建議不好嗎?”
他的态度是那般玩味,又那般令人看不清。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像霧像雨又像風。
舒臾冷笑了聲:“在你自己的辦公室幫人拉皮條。金先生,你果然叫我開了眼界。還是說,你就是這樣才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上的?”
金垠淡笑了下,繼續道:“大學時候你便迷戀老男人,可惜,他們往往隻愛女大學生。雖然你現在已經過了靠臉吃飯的黃金年齡,但還算得上是上品。看在舊情人的份上,我隻是給你一點建議,走不走這條捷徑完全在于你自己。”
他這話說得既輕佻又刻薄,明顯是在暗示舒臾找老男人包養自己。
舒臾深深地呼了口氣:“金先生,你别忘了。你是有女朋友的,而我也有男朋友,你不覺得,你的道德底線太低了嗎?”
“還有,我并不喜歡老男人。你開口閉口老男人,想必是自己心中一直惦記着吧?”
他确實一度渴望父愛,不隻是父親,而是潛意識裡信賴那些精明又健壯的長者們,就如古希臘的少年對于年長智者的信賴一般。
但無論是那位董姓老師還是其他年長者,于他而言,都不過是一種未曾得到父愛的心理補償機制,從來都無關愛情。
尤其是那位董姓畜生一度令他身敗名裂。
金垠眼角一彎,雙手優雅地交握着:“我不需要找老男人,我永遠喜歡十八歲。”
“是嗎?但姜聆好像有二十了吧?”
金垠唇角往上提了提:“比你年輕就行。”
舒臾一個月前剛過了二十五歲生日,聞言,木然望着他。他忽然想起來,金垠大學是不抽煙的,不僅不抽煙,還很厭惡煙。
但此刻,煙心的那一點熾紅在那人指尖乍隐乍現着,偶爾被他的瞳孔映出,光點像是時明時暗的螢火蟲。
不得不承認,金垠身上那種遊刃有餘與漫不經心是富裕的原生家庭贈予他的禮物。
舒臾一想起五年前二人曾相戀這件事,連他都覺得好奇,他們到底怎麼走到一起的?
少時的一切變得如此遙遠,像是那人手中袅出的輕煙,被風一吹便沒了。
不久前,他曾手賤地在網上搜索了金垠的訊息,發現他居然已是國内最大的經紀公司萬夏娛樂的老闆。
新聞上說,他大二時出國,三年前歸來。舒臾對了對時間,金垠出國的時期就在他退學後不久。
這些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兒畢業歸國之後,理所當然地繼承了幾家公司,到處投資:影視、遊戲、二次元、證券……即便賠本也有能上富豪排行榜的老爸兜底。
他靜靜地看着金垠:“那件事我是被冤枉的,不論你信不信,事實便是如此。金先生,當年交往的時候我沒有背叛過你,分開就一别兩清了。以你現在的條件,想要什麼樣的找不到,應該不至于還困在幾年前吧?連我都早就忘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懷?如果今天找我隻是為了說這些,那很沒必要。”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借着公事一直扯私事,這才是最令我意外的。”
他說完,便大聲道:“開門,我要離開這裡!”
金垠卻仍意猶未盡地望着他:“我知道一個買主,他至今還對你——”
他話還沒說完,舒臾便直接薅過他桌上的咖啡杯,見是涼咖啡後,他毫不猶豫地用它潑了金垠滿臉。
“金先生,我最低谷的時候不是現在,而是五年前。但我,已經走出來了。您給出的建議,恕我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