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織和玄風趕忙讓到一邊,眼看着羽情快步走向正房,叫了飛花和芳春,又喊上素娥,幾個人氣勢浩蕩地又回到蘇予瑤的小屋子。
“山神奶奶,”羽情對着山神奶奶輕聲說道,“我們娘娘說,怕這凡人的食物玷污了您的身子,等得了空再去您的墓碑前上柱好香,以表心意!”
說完,咚的一聲,又把門關上了!
山神奶奶氣得臉皮緊緊地聚在了一起。
朗織和玄風互相看了看,歎了口氣一前一後邁進廚房。
果然不出所料,這次什麼都沒留,連熬魚湯的鍋底兒都被刷幹淨了。
兩個人歎着氣揣着手,蹲在廚房門口,看來……這倆女人是真的生氣了!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種!
山神奶奶心疼地看着餓着肚子的寶貝兒子,便展開了幹枯的手指頭,在嘴裡攪着,說道,“織織啊,是不是餓了,等娘給你嚼幾口蜂蜜……”
“不用了!不用了!”朗織急忙回絕道,“我們不餓!”
玄風皺着眉頭看着山神奶奶的手,說,“山神奶奶,您今天來,難道就是為了讓丫頭給您補全手指?”
山神奶奶點了點頭,微笑着端詳起玄風,砸吧着嘴說,“不錯,不錯……”
她把手伸到玄風的面前,用散發着腐臭的嘴巴貼近玄風,詭笑着說,“要不,您幫我補補?”
玄風看了看醜陋的手,擡眼對山神奶奶說,“是不是我幫您補好,您就回去?”
山神奶奶笑着說,“您先補上再說!”
“好!”玄風盤坐下來,雙手擎起山神奶奶的手,閉上眼睛細細感知這隻飽經滄桑的手……
蘇予瑤的小屋裡十分的熱鬧。
羽情忙着給蘇予瑤和飛花分魚湯、分魚肉;白耳忙着喂蘇予瑤,芳春忙着喂飛花;蘇予瑤和飛花則一邊吃一邊玩鬧着。
卿月被山神奶奶氣得夠嗆,閉眼調息,捋順着炁場。
素娥看着卿月疲憊的樣子有些心疼,便幫着卿月揉着太陽穴,“娘娘,您還真的動炁啦?您又不是不知道,山神奶奶就是那個脾氣……”
“别說她了……”卿月微微皺眉,“頭疼……”
“娘娘……”羽情小心翼翼地遞過來一碗奶白色的湯水,“您……喝點湯吧……”
卿月慢慢睜開眼睛,看着面前恭敬的羽情,低聲說,“本宮不食葷……”
“小奴知道,這是豆腐湯,沒有葷。”羽情端着湯碗,低着頭說道。
卿月看着面前的羽情,回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恨不得撕碎對方的情景,心裡不免有些動容。
她微微笑了笑,想要伸手接過羽情手裡的湯碗,卻始終下不了決心,仿佛接了這碗湯,就要認下羽情進門一樣。
蘇予瑤卡巴着眼睛看着卿月和羽情,琢磨了一下。
“羽情嬸嬸!我也要喝豆腐湯!為什麼我和飛花沒有?!”蘇予瑤一邊嚼着飯,一邊搶下羽情手中的湯碗大口喝了起來。
“啊?瑤兒小姐,這豆腐湯裡沒有肉……”羽情眼看着蘇予瑤把一碗豆腐湯,連湯帶豆腐都吃了個幹淨。
卿月欣慰地看着蘇予瑤,笑着說道,“羽情,看見了嗎?以後無論做什麼吃食,都不能落她一口!否則,大家都吃不上!”
羽情看着卿月的模樣,也低頭笑了笑。
“我也要喝!”飛花突然站起身搶着蘇予瑤手裡的空碗,“沒有了……”
蘇予瑤把空碗扔給飛花,得意地說道,“沒啦!我都吃了!可好吃了!”
“我也要!”飛花把空碗舉到羽情面前,愣愣地問,“我的呢?”
羽情不知所措地解釋道,“小奴就做了這一碗……”
“一碗……”飛花看着手中空蕩蕩的碗,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哭道,“我不幹!我也要吃!”
“诶呀!仙子!仙子!快起來!一會兒老奴給您做!”芳春趕忙哄着飛花。
卿月也趕緊蹲下身,把飛花攏在懷中,“飛花乖,娘娘再讓羽情嬸子做……”
“娘娘……小奴這就去做!”羽情有些慌張地說道。
“羽情!”卿月叫住羽情,指了指在自己懷中冷靜下來的飛花,微笑着搖搖頭。
蘇予瑤撫着鼓起來的小肚皮,貼在羽情的耳邊說,“飛花吃得夠多的了!她根本吃不下,就知道跟我争!下次做好吃的,不要給她分那麼多!”
“我不——啊——!”飛花的哭聲越來越像蘇予瑤。
“瑤兒!”卿月嚴厲地瞪着蘇予瑤,“不許再說了!”
“娘!不許抱她!”蘇予瑤拉着卿月的胳膊說。
卿月無奈地站起身,“好了!娘不抱……”
“不行!”飛花也站起身撲進卿月懷裡,“就抱!”
蘇予瑤瞪着飛花,“飛花!你故意的!”
飛花靠在卿月的胸前,看着蘇予瑤,露出一副得意地表情。
“飛花!松開!”蘇予瑤伸手把飛花拉扯出來。
飛花反手就薅住蘇予瑤的胳膊,與蘇予瑤拉扯起來。
卿月看着扭打在一起的蘇予瑤和飛花,松了一口氣,坐在一邊繼續閉目養神。
芳春和白耳也讓到一邊,默默地看着。
羽情有些着急,正不知該如何拉架,就被素娥拍了拍肩膀,帶到了一邊,“羽情姑娘,不要擔心,小姐和仙子總打架,打不壞的!”
話音剛落,就見蘇予瑤騎着飛花,舉着肉肉的小拳頭比劃着,“飛花!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挑釁我!我就真的打你了!”
飛花掙紮着,一把攥住蘇予瑤的馬尾,用力一拽,腦袋使勁一頂,硬硬的腦殼直接撞扁蘇予瑤的鼻子。
“啊!”蘇予瑤隻覺得眼前一黑,鼻子突然劇痛,兩股暖流順着鼻孔淌了下來。
蘇予瑤捂着鼻子,挺了一會兒,攤開手掌一看,掌心是一灘鮮紅的鼻血,“啊——!啊——!”
屋外的玄風心裡一驚,猛地睜開眼睛。
“大人!”山神奶奶微笑着說,“不要分心啊!”
玄風皺着眉頭,剛要重新定炁,就聽素娥驚呼道,“诶媽呀!打壞了!”
這下,朗織和玄風都坐不住了!
還未等卿月起身,就聽“咣當”一聲,房門被一腳踹開。
“閨女!閨女!”朗織兩步邁到蘇予瑤面前,看着蘇予瑤流血的鼻子,咬着牙瞪向額頭通紅的飛花。
“丫頭!丫……”玄風剛一露頭,便被飛花抱了個結實。
“玄風!你回來啦!是回來娶我的?”飛花含情脈脈地望着玄風的臉,問道。
玄風則心急地看向蘇予瑤,本能地撫了撫飛花的背,随口應道,“好好……”
“真的?”飛花驚喜地說,“玄風終于要娶我了!”
白耳拿來冷水浸透的帕子,輕輕地幫蘇予瑤擦拭着鼻子。
蘇予瑤也漸漸收住了哭聲,看向懷抱着飛花的玄風……
她想起他的懷抱,想起他的味道,想起和他在一起時顫抖的悸動……
我的心又跳得好快,怎麼辦?看見他,我還是想沖過去抱住他!還是想在他的懷裡撒嬌,還是想讓他哄着我,寵着我……我,還是好愛他!
蘇予瑤默默地低下頭,她不敢再像從前那樣主動索取玄風的愛,就好像卿月不敢随意接下羽情的湯一樣,她也無法再向玄風表露愛意,因為,她忘不掉爹爹血流如注的慘狀!
玄風看着蘇予瑤的表情,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讓芳春把懷裡的飛花哄走。
他撣了撣衣袖走到蘇予瑤面前,看着蘇予瑤紅腫流血的鼻子,心疼地問道,“丫頭!怎麼了這是?”
“被打出血了!沒看出來?!”朗織沒好氣地說。
玄風瞪了朗織一眼,又換上柔情滿滿的眼神看向情緒不高的蘇予瑤。
“丫頭,讓我看看!”玄風把手伸向蘇予瑤的臉,卻被蘇予瑤躲開了。
朗織撅着屁股看了看蘇予瑤的鼻子,又翻出眼睛瞪了瞪飛花,對卿月說,“不要讓咱閨女跟這個飛花混在一起了!明裡暗裡的,淨害咱閨女!”
“瑤兒和飛花總在一起玩耍打鬧!受點傷很正常!”卿月輕描淡寫地說,“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
“團月!你就是偏心也應該有個限度!”朗織嚷着,“這都多少次了?!是我瞎說嗎?!”
“朗織!”卿月也提高了音量,“你不要把事情想的那麼複雜!飛花的病還沒好……”
“她的病好沒好,跟害不害咱閨女是兩碼事!”朗織激動地喊道。
“朗織!你冷靜點……”
玄風微微蹙眉望向躲在芳春懷裡的飛花,看着飛花懵懂無知一臉無辜的表情,笑着搖了搖頭,怎麼可能?
他收回眼神,重新望向蘇予瑤,卻發現蘇予瑤已經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