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铮右眉微挑,才準備回擊,餘光便瞥見沈南卿輕鎖的眉頭。
他知道她有話要說,于是咽下話音,挺起胸膛,微擡下颌,側耳傾聽。
才被讀心攝靈的沈南卿仍有些乏力,她強撐着,借着謝铮的力量站直,高聲質問:“難道就因為有更惡,所以眼前的小惡就可以不被懲治?”
“那些字字泣血的控訴你們充耳不聞,就抓住蘇绾绾不放。”
說到此處,沈南卿極輕地嗤笑一聲:“她不過是被妖物附體并未傷害任何人,你們容她不得,孫義奸污無數村婦,證據确鑿,你們卻視若無睹!”
“敢問諸位一句,究竟孰正孰邪?”
铿锵有力的話音響徹天際,可仍舊無人在意。
赤練門衆人面面相觑,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梁承身上。
他們見梁承沒什麼反應,他們便仍舊裝聾作啞。
然而下一瞬,一聲破空聲打破所有的靜默。
赤紅色的細鞭直接卷上孫義的脖頸,梁栖月道:“孫義欺辱百姓,有辱門楣,今逐出赤練門,收押于赤練門水牢之中。”
陡然聽見梁栖月道命令,赤練門衆人均是一愣。
他們仍舊望向梁承,等待梁承的号令。
看着愛女堅定的側臉,梁承低眉輕輕沖下屬揮了揮手,立刻有數名赤練門弟子從謝铮手裡接過枯葉擰成的線。
赤練門衆人押着昏迷不醒的孫義返回赤練門,梁承也拍拍梁栖月的肩膀示意她可以回門派了。
而梁栖月轉身離開前,她特意看了一眼沈南卿的方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可終究她還是什麼也沒說,轉身跟上梁承的步伐。
是夜,風雨大作。
狂風驟雨自不懂憐香惜玉的道理,将赤練門中無數嬌花盡數摧殘。
疾風暴雨又怎知外頭是秋日,而院内春花開遍需要耗費多少心血呢?
他們隻知自己的欲望,隻知摧殘的喜悅,隻知春花秋花皆是花 ……
半抹血紅殘陽斜引,陰霾密布,硝煙彌漫。
蒼茫大地處處皆是洗刷不盡的血污,處處是堆疊起的屍山血海……
在一晃而過的視線裡,她看見屍山裡熟悉的面容。
還未等她看清确認,那畫面晃晃悠悠地再度挪開,眼前的畫面變得模糊不清,霧蒙蒙的,好似隔着一層似的。
眼前是無數人持劍直直刺向她,一男一女拎着支離破碎的屍塊向她擲來……
“不要啊!”
一道驚雷落地照亮整個房間,梁栖月捂住胸口猛然坐起身來。
額頭上皆是細密的冷汗,她手覆在胸口之上仍能感受到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不自覺地張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夢境裡的恐懼與夢醒時的後怕交織壓得人喘不過去來。
無限的恐懼,害怕與憤恨在空蕩的房間無聲蔓延。
梁栖月緩緩蜷縮起身子,抱緊膝蓋。
她至今還能感受到原主洶湧的情緒……
剛剛這段夢境是她偷來的……
她不是故意的,隻是她讀心攝魂時,看見了這段掩埋在沈南卿腦海最深處的記憶。
她原以為是什麼糗事,她就想偷看一下,日後好取笑一下沈南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