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亡絕續之際,一柄利劍将橫木一劈兩半。
劍風飒然,手持靈劍迎風沙而立的沈南卿秀發翻飛,神情堅毅。
毫無猶豫,她緊緊握住謝铮的手腕:“走!”
沈南卿帶着謝铮雙足輕點,飛身躍起,将将邁出雲水樓,身後直插雲天的雲水樓轟然倒塌,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月。
看着面前灰頭土臉手指受傷的謝铮,沈南卿本有一千句一萬句話要責怪謝铮,可終究隻化成一句飽含着濃重歎息的“沒事吧”。
然而顧不得說話,謝铮那雙水光潋滟的桃花眸先上上下下将沈南卿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确認沈南卿無礙後,謝铮發自肺腑的粲然一笑:“沒事就好!”
這一句讓沈南卿無言以對,她輕輕挑出謝铮手指破損血肉裡的碎石:“樓要塌,你沖進去隻有死路一條!”
謝铮望着沈南卿完好無損,輕輕勾唇一笑:“胡說,那我現在不是完完整整地站在你面前嗎?”
聞言沈南卿幾乎要被他氣笑了:“若是我沒有及時趕到呢?”
聽到沈南卿的話,謝铮沉默良久。
在他們對視的時光中,沈南卿看清謝铮眼眸中堅定的“同生共死”。
她心裡有萬千個不贊同,且不說重來一世的沈南卿格外惜命,就單論青城山派開山祖師留下得死得其所的四字就足以将謝铮此舉批判得體無完膚。
若是今日沈南卿真的葬身于這地道那也算是為她心中所守護的道義和追尋的真理而死,也勉強算得死得其所。
可若謝铮葬身于這雲水樓廢墟之中,他為的是什麼呢?
為的自己?為的殉情?
思及至此,沈南卿的眉頭不自覺緊擰。
她聽見身後的梁栖月在和蘇绾绾與林碎誇耀:“我與沈南卿配合是相當默契,她在前面與浮雲對話吸引浮雲注意,我在後面對浮雲使用讀心攝魂術,這才提前知曉了浮雲有自毀的想法,及時使用了千裡移行符。”
沈南卿又聽見林碎問:“可知道靈核的下落?!”
“當然知道了,沈南卿都已經安排好了!”
身後的聲音零零碎碎傳入沈南卿耳内,她卻無暇他顧,隻是眸色深深地望着謝铮。
而謝铮也是第一次流露出手足無措的神情,他知道沈南卿在氣什麼,可他不知道怎麼去哄她。
沖進岌岌可危的雲水樓是沖動的,但是那是他本能的沖動。
“我未存死志,也沒有殉情的念頭。”提及殉情,謝铮微微一愣,旋即解釋道,“我當時沖進去是想救你們一道出來……”
【真不知道這事有什麼好生氣的?】
【是啊,難道就非得謝铮不救她徑直走了才是好的嗎?】
【謝铮這麼做不是愛沈南卿的表現嗎?不懂沈南卿在氣什麼?】
【我也不理解沈南卿!】
看着夜空中不斷滾動的字幕,沈南卿也有些許出神,她也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既要謝铮的喜歡,又要謝铮理性,既要又要矯情得要死,可她必須得這麼做。
因為雖然沈南卿不知道謝铮的命運,但她知道自己的結局──她會在明年七月初七被宋時缊與沈夢沅合力擊殺。
如果前世的一切都不能改變,那左不過還有八個月……
沈南卿望向那座已經化作塵與土的雲水樓,手指微微收攏握緊手中的擎雲。
瞧見沈南卿面色稍緩,謝铮安下心來:“靈核的事情你如何安排的?”
“靈核”二字觸動沈南卿的神思,她猛回首看向數千裡之外的垂首嶺。
一切盡在不言中。
宋時缊禦劍行至垂首嶺附近卻發現禦劍難行,阻力頓生,就好似行至泥潭一般,黏稠粘連的泥水拖住他前行的步伐。
原本自以為周全的計劃在此時此刻瓦解,宋時缊面上的平和蕩然無存。
他第一反應便是繞開,可這阻力竟然綿延數百裡纏人的緊!
同時,宋時缊也知道能有氣力布置此等結界的定不是常人。
自知力有不殆的宋時缊咬着牙微微向着虛空出行禮:“不知是哪位前輩在此夜獵,可否請前輩放晚輩通行。”
回應他的事獵獵風聲。
如說起初宋時缊還覺得遇到這結界是巧合,那現在他是确信有人在為難他。
雲水樓出事他不是不知,現在這麼多靈核都在他一人身上,若是被沈南卿他們抓住一定會死咬住他不放。
思量間,宋時缊一邊密語傳音,一邊用劍術劍招破解結界。
任他劍勢如何淩厲都無法撼動結界分毫,可見布此結界之人修為應該遠高于他,有此等修為還願意幫助沈南卿他們的修士除了景淩應該再無别人。
想到這個關竅,宋時缊的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