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勁的掌風震得沈南卿生疼,眼前的一切都開始麻木遲鈍。
她看見悠悠轉醒的栗子糖,看見攻辰道背心想要圍魏救趙的謝铮,看見目睹一切不知所措的冰炫等人……
四周寂靜,意識逐漸陷入無盡的黑暗……
可下一瞬,意識卻被一股軟綿綿似面團一般的柔和内力包裹住。
辰道那掌将将觸及沈南卿天池穴之際,沈南卿四周爆發出一陣炫目的強光直接将辰道震出一口鮮血。
強光的正中心響起兩道熟悉聲音:“不許欺負我徒弟!”
一道霸氣淩厲的女聲與一道溫和親切的男聲交織,在場許多人聽見這兩道聲音皆是一愣。
從溫柔内力包裹中“破繭而出”的沈南卿周身傷口全部以極速,擎雲也恢複原有的光澤。
無形之中,沈南卿感覺到原先屬于自己的靈力好似回來了。
沈南卿伸出握劍的手,擎雲冰藍的劍光一閃而過,映出那雙堅毅的眼眸,帶着不死不休的倔強。
沈南卿身形微晃,數個精妙的鬼影步閃現至辰道面前再接一招飒沓流星直指:“沒人能決定任何的生死,神仙不能,你也不能!”
寒意撲面而來,辰道無所畏懼。
可當沈南卿出手時,墓頂施法聲震天動地似有千萬人組建法陣,而不知何時謝铮的赤焰燎荒已經在東方蓄勢待發。
在這生死一瞬,辰道環顧四周,蘇绾绾位西南方巽位,李無恙位東北方震位,洛煜列南方乾位。
見狀,辰道擡掌運氣起勢,以三十六道掌風化解沈南卿攻勢,并轉手以七十二道掌風還擊衆人。
辰道灰白的眼睛徐徐掃過衆人:“想成八卦滅天陣還差不少人。”
話音未落,辰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八卦位中的李無恙。
失去心魔的李無恙雖免去折磨與煩惱,但功力也大不如前,無法接下辰道這一緻命攻勢。
逼近李無恙的辰道冷聲道:“一個個都找死!”
可下一瞬一道有力的腿法橫掃辰道攻勢,未曾防備的辰道難以抵擋,迫不得已收住攻勢來化解腿法。
辰道看着眼前仙風道骨的老者,冷笑一聲:“天門道人張慶之,我沒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
張慶之撫髯大笑:“我這一把老骨頭活也活夠了,沒道理讓一群孩子舍生忘死地擋在身前換我苟且偷安!”
此言一出,倒叫冰炫郁辰等衆多還在觀望的掌門仙尊們羞紅了臉。
幾人面面相觑,隻想找個角落躲躲。
掌門仙尊們還未說話表态,倒是郁秋池先站不住了,他飛身至西比方向的艮位。
速度快到連郁辰都沒有反應過來,郁辰伸手想要阻止,可卻聽見郁秋池暴怒大喊:“父親!非生即死的情況根本沒有中立,現在不幫助他們,等到他們都戰死了,我們連做出選擇的機會都沒有了!”
聞言,郁辰低眸猶疑,突然被人猛地撞得身形一歪,隻看見擦肩而過的梁承滿臉譏笑。
梁承譏諷道:“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們這麼一把大把年紀卻不懂?真難為你們白這些歲數!”
還未等郁辰反駁,隻見郁承一邊施法攻擊辰道,一邊快速移動至坤位。
郁辰環顧身後,見唐澤還撣着鼻子作壁上觀,冰炫仍是那副驚訝不知所措的模樣,而站在他們身後的小掌門們更是六神無主。
再看看面對辰道而鮮血淋漓的兒子,郁辰緩緩閉上眼高喊:“天煞門不做懦夫!”
郁辰扯掉上衣,暴紋,古銅色的上身被濃重的紋路所覆蓋。
才準備飛身上前暴打辰道的郁辰被一柄劍攔住了去路。
郁辰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人,腹部便中了一劍血流不止。
一副溫和的笑意,宋時缊微微一笑:“諸位,你們的對手是我。”
明明是極為溫和的話語,可偏偏卻叫在場的人遍地生寒。
雙方纏鬥之時,陶建悄悄将夾在雙方之中的栗子糖揪了出來,悄聲指點:“你說你永不會法術,你留在這裡不是找死嗎?你這條命可是塗前輩給你的,你要珍惜!”
話音未落,辰道一掌萬象歸一無差别地攻擊所有在場的人。
看着那淩空一掌近在咫尺躲不掉也逃不開,陶建猛得将栗子糖護在身後。
眼前陶建被擊中吐血倒地的畫面與記憶中塗南音到底的畫面不斷重合,在亂成一鍋粥的戰争中栗子糖爆發出尖銳的喊聲:“不要!”
她不要别人為她犧牲!她不想再被任何人保護!她不想成為大家的拖油瓶!
栗子糖眼睜睜看着陶建倒在血泊中,看着他的嘴唇一張一合。
她聽見他說:“宗主說……塗前輩……是藥王宗最重要的人……我們所有人都需要拼盡一切保護塗前輩……”
他一邊說話一邊吐着血沫子,其實栗子糖很想讓他歇一歇。
但他提着最後半口氣說完那句話:“你是塗前輩……拼盡全力護下來的……那便是藥王宗需要拼盡全力……保下來的……”
話音盡,陶建徹底咽氣。
在戰争最角落,在所有人身後,最安全的位置,栗子糖含着淚喃喃自語:“好奇怪的邏輯……為什麼總要為了就别人死呢?有沒有想過活下來的人會有多麼愧疚?”
無人答複,隻有遠處一聲又一聲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