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荒蕪的街道戶戶緊閉。
無數窮苦百姓染疾得不到醫治隻能躺在街上哀嚎,也有一些捂住口鼻去藥鋪買藥的匆匆人影。
一婦女突然拉住過路行人:“咳咳咳、好心人,給點飯吃吧。”
行人蹙眉,不耐煩地甩開婦人:“像你們這種人還活在世上不就是白受罪嘛,上面都不準備管了,還不如自己給自己個痛快的了結算了。”
“誰不準備管了,全大梁那麼多染病的窮人呢,難道都要任我們自生自滅?”有人接話。
“你以為呢,這藥下來這麼久了,皇上一點也沒想着我們老百姓,咳咳……”
“别胡說,你這是要殺頭的。”
“反正都要死了,我還在乎殺不殺頭?”
“……”
梁衍騎馬停駐,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鬧劇,他吩咐着下面除了要準備好充足藥物外還要多準備些飯食。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這場瘟疫給窮苦百姓帶來的傷害遠超任何一個階級,不管是有什麼災禍,受苦受難的首當其中就是無權無勢的平民。
這邊微服私訪終了,梁衍便開始着手準備赈災,既要把事情做好又要能安撫人心。
“咳咳……水……”
蕭君珩迷蒙着睜開眼,吉祥一骨碌拿着水伺候起來:“蕭公公可醒了,您餓不餓?”
“……殿下呢?”
“殿下已經出宮了。”
蕭君珩反應過來,對啊,梁衍應該是去處理瘟疫的事兒了。
喝完小半杯水,蕭君珩又問:“我睡了多久?”
吉祥眨眨眼,雖然他年紀小但機靈極了,要不然也不會這個年紀在太子面前當差。
雖然旁人不提,但他看得出這位蕭公公絕對是太子面前的紅人兒,所以有的話他得透出點兒來。
“您睡了一天一夜,昨兒個您高燒不退,殿下守了您一晚上……現在又是酉時了。”
蕭君珩眨眨眼,他好像是依稀記得窗前一直有個身影在照顧自己……原來是梁衍嗎?
可他一早就要出宮赈災,還一夜未眠……想着,蕭君珩的皺眉皺了起來有些恍惚,這梁衍究竟為何對他這麼好。
是因為一時興趣,還是有别的目的?
“您吃點東西嗎?”
蕭君珩搖搖頭又重新躺回被子裡,他沒有什麼胃口,不一會兒閉上眼又昏睡了過去。
—
“快看——那是誰?”
城門大開,無數騎兵親臨,百姓瞠目結舌地看着身穿華貴官服的英俊男人在馬上垂頭望向他們。
“聖上谕旨,瘟疫肆虐、百姓勞苦,今特派遣太子梁衍以傳聖意,慰藉民心……”
原來竟是太子!
百姓們議論紛紛,不時城門前就圍滿了烏壓壓的人潮,大家神色各異卻一雙雙眼睛卻都落到這位龍子身上。
他們原本意味已經被天家放棄了,卻沒想到最絕望之時等來了太子,而梁衍接下來這番話更讓所有人振奮精神——
“孤與你們同在,決不放棄任何一位子民。”
一瞬間,他們猶疑、怯懦或是懼怕的目光流轉,到最後隻是定神看着這位宛若救星的高大男子。
萬千心思隻剩信任與崇拜。
梁衍手腕決絕,不出幾日,江州中所有可以醫治的百姓都得到了妥善處理,因在瘟疫中去世之人家屬也得到了撫慰金。
江州這個瘟疫最嚴重之城太子親臨,幾乎所有事親曆親為絲毫沒有任何皇室孤傲,其他也有波及但不嚴重的小城也都有派人去協辦此事。
天子棄子民不顧的流言便不攻自破,百姓對太子又多了幾分信服。
梁衍坐在帳中将書信交給下屬讓其帶回宮交給皇上,劉德全在身側伺候着:“主子,奴才給您按按頭。”
梁衍點點頭,疲憊地閉上眼睛。
這件差事看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樣簡單,要堵住悠悠衆口就要拿出十二分精神,要讓人們看得見事兒做在實處。
民心呐,向來是能載舟也能覆舟。
“東峻逃到江州的那一對兄妹怎麼樣了?”梁衍漫不經心開口。
“吃了藥已經恢複了,這兩人還真是命大,陛下屠了全國竟然被他們逃了。”
“嗯,好好看護着,回宮時候帶着,阿珩見到族人說不定會開心點。”
劉德全滿臉堆笑應了聲。
梁衍辦事順利的消息傳回宮中時蕭君珩正在擦拭東宮書房的書架。
他撩了撩眼皮:“殿下幾時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