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破曉,縷縷亮光侵入暗色,沉于寂靜的某些東西被随之喚醒。
夏俞禧眼睫微顫,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她手中拿着一根木棍,腳下泥土還留有二人昨日玩五子棋的痕迹。
也不知昨晚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這一覺睡得居然還不錯。
她動了動發麻的雙腿朝洞口望了望。
因着昨日太黑她也沒怎麼注意這洞裡的情況,現在就着亮光一看,好家夥,這洞坑也太深了吧,都快有好幾個她這麼高了。
也不知道以奚辭州的輕功能不能将他們倆順利帶上去。
她正想着,又側過頭去看身旁還在睡夢中的奚辭州。
清淡的晨光映在他臉上,往日裡那股桀骜散漫的壞勁被抹平了許多,倒顯出幾分溫和舒朗之氣。
嗯,奚辭州安靜不使壞的時候還是很帥的。
至少現在在她心裡就是。
感歎完美貌,夏俞禧又将整個洞内打量了一遍,她突然有了驚奇地發現:
這個洞坑怎麼跟她在夢境裡看到的夏芷甯與奚辭州相遇的那個洞坑這麼像啊。
先前在夢境裡看到這一幕時,她記得奚辭州好像是受了傷的,可他現在并沒有。
難道是巧合?
可這實在是太像了些。
她将奚辭州從頭到尾細細端詳,銀冠墨發、魚紋玄色圓領錦袍,麒麟白玉腰帶,雲絲皂靴。
這些都跟夢裡一模一樣。
她記得她好像還在夢中隐約瞧見地面有一道模糊白光。
我去,她以為的白光不會就是眼前這些白骨吧。
這下倒是更确定這不是巧合了,這應該就是夢境裡夏芷甯與奚辭州相遇共度一夜那一幕。
她居然誤打誤撞地阻止了奚辭州對夏芷甯生情一事?!
這……怎麼總覺得事情的發展跟她預想的不太一樣呢?
可要真說哪不一樣,她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夏俞禧低眸凝神思忖着,右側臉頰斷斷續續傳來一絲輕癢與濡濕感,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
嗯???
她瞪圓了眼去看手中黏黏糊糊的濡濕,像某些東西的唾液,還帶着些血腥味。
夏俞禧當即繃緊了身子,僵着腦袋緩緩往右側轉動,待與兩抹綠光相撞時,夏俞禧猛地吸了一口冷氣,頓覺全身發涼。
不知從何時起,整個洞壁爬滿了蟲蛇,它們密密麻麻擠在一起,虎視眈眈地盯着夏俞禧。
夏俞禧吓得不敢動彈,她隐在身後的一隻手欲悄悄将奚辭州喚醒,她的手剛一動便被一隻更大的手覆住。
覆住她的那隻手在她掌心劃動,落下兩個字:别動。
夏俞禧明了,她屏住呼吸,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那條與夏俞禧目光相撞的紅蛇蜿蜒朝夏俞禧爬來,它湊近夏俞禧脖頸嘶嘶吐信,夏俞禧能感覺到脖頸處傳來的冰冷觸感,她的身子止不住戰栗。
就在紅蛇尖細的獠牙即将刺入夏俞禧白皙的脖頸時,一把鋒利的匕首猝然刺穿了紅蛇腦袋。
夏俞禧呼出口氣,朝後退開幾步。
紅蛇身軀仍在蜷動,奚辭州握着匕首的手緩緩轉動,再往深刺了幾分。
“快催動符箓。”
他揮動匕首又快又準地削穿了幾條朝他襲來蛇。
夏俞禧催動符箓拍了出去,奚辭州趁勢退開至夏俞禧身側,随後拈出幾張符紙往壁上打出。
符紙引動的火瞬間在蟲蛇身上燃了起來,原本擠在一團的蟲蛇怪叫着往四周逃散。
“噼啪”聲作響,洞壁半邊皆燃上火光。
夏俞禧以袖掩鼻,“不能再待在這了,需趕快出去,否則我們也得死在這洞坑裡。”
兩人靠向沒有燃火的洞壁一側,奚辭州估量了一下洞口的距離。
他一個人使用輕功不借力勉強還能飛出去,可是若帶上夏俞禧則需在半途借力才行,如今火勢洶洶,洞壁上沒有借力點,現挖的話是來不及了。
除非……
“夏俞禧,”奚辭州眸色微沉,“我出去後會放一根長繩下來,到時你将繩綁在身上,我拉你出來。”
他是決定自己先出去了。
“好。”夏俞禧毫不遲疑。
奚辭州對此略感詫異,她如此果斷應下就不怕他出去後不來救她嗎?
她就這麼信任他?
“還愣着幹什麼,快出去啊。”夏俞禧催促他。
奚辭州縱身一躍出了洞坑。
洞内火勢越來越大,濃煙滾滾,夏俞禧雙眼被熏出淚光,她捂住口鼻蹲下身,火光朝她這面洞壁靠近一點,她就往後挪一點。
“夏俞禧,”上方傳來奚辭州急切的呼喊,“快把繩子綁在身上。”
夏俞禧弓着身子将放下的長繩在腰間環繞了幾圈最後打了個死結。
她扯了扯繩子與奚辭州示意,奚辭州開始将她往上拉。
越往上煙霧越濃,夏俞禧隻得緊閉雙眼,任奚辭州将她拉出去。
拉至半途,有幾點星火迸濺在繩上,麻繩正被逐漸引燃。
見狀,奚辭州一顆心懸到嗓子眼,他加快了手中速度。
可麻繩引燃的速度實在太快,僅片刻便被燒斷了一半。
夏俞禧也察覺到了不對,她不敢亂動,隻能在心裡反複祈求奚辭州拉快些。
“我來幫你。”
一名年輕男子不知從何而來,他走至奚辭州身旁,伸手抓住麻繩,兩人齊齊用力,終于在繩子徹底燃斷前将夏俞禧拉了出來。
“咳咳咳——”
“你怎麼樣?身上有沒有哪傷到?”
見夏俞禧流着淚劇烈咳嗽的模樣,奚辭州心中一緊,扶住她雙肩上下查看是否有傷口。
夏俞禧擺了擺手:“沒事,我沒事,就是這煙太嗆人了,熏得我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