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薛簡沒有,而且在那個燈砸到他之前,他的反應是閉上了眼睛。
人出了那麼多的血,醒來後總要關心自己是不是會留下後遺症,會不會影響以後的生活,但是薛簡也沒有,他隻關心了會不會給電影帶來影響。
這根本就不正常。
肖易猶豫了片刻後才開了口,“薛簡,你為什麼…會有自毀傾向。”
薛簡根本聽不明白他說什麼,他多少年如一日的努力生活,妄圖把自己從淤泥裡拽出去,他不是不努力,隻是收效甚微罷了。
如果他真的有什麼所謂的自毀傾向,何必等到今天。
十五六歲的時候,天真又愚蠢的少年,被投放到社會的染缸裡,有多少人出幾位數的價碼,隻想讓他陪一頓席。
有多少人诋毀他時,開口就是,他當年如何如何,都被人玩爛了吧。
隻有薛簡知道,他要是真的走那條路,未必比現在辛苦,向下墜落與毀滅,總是容易的,而看似原地不動,其實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就像是秦川入魔,就隻是覺得痛,覺得餓,覺得主上受辱難以承受,把他拉回來,卻要周宸用自己的血肉來相逼。
等到周宸入魔,把他拉回來的,就變成了秦川的一條命。
薛簡清楚的知道,放縱自己後,沒有能把他拉上去的人,所以他從來都不敢。
抽幾根煙,是他唯一放縱自己的方式。
“我沒有。”薛簡啞着嗓子辯駁,“我隻是沒躲開。”
肖易的神色卻更複雜了,“我沒說是攝影燈的事,你怎麼知道要解釋什麼。”
除非他真的被肖易說中了。
薛簡其實不太能回憶起當時是怎麼想的,就隻是潛意識裡讓他不想躲。
用鬼使神差四個字,大概最貼切。
薛簡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想不明白就隻能不想了。
人生一路,無非就是不停的,借過,錯過,還有放過。
而後肖易衣不解帶的照顧了薛簡許久,直到他痊愈,想不熟絡似乎都很難。
後來,隻要肖易在京城,就總是邀薛簡見面,因為薛簡也真的沒什麼朋友,所以他隻能次次都有空。
肖易不止拍戲方面到達了頂峰,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不過去年冬天,他開了三年的潮牌店,因為設計太出挑,不日常,收效不好,險些倒閉。
帶薛簡去吃飯的時候,他家的設計師看到薛簡就走不動道了,直呼這是他的缪斯。
從此薛簡就成了所謂的禦用模特,肖易還給他轉了一部分股份,兩個人都沒怎麼當回事,結果那家店居然又奇迹般地起死回生了。
現在這條街上,最好的位置,就是他們倆的店面,M&S,movie show。
門口的巨幅海報是薛簡最近拍的,棉麻材質的上衣和皮褲搭在一起,看起來貌似格格不入,而隻要稍微再細看一眼,就能看到襯衫側邊一條豹紋。
薛簡直直的看着鏡頭,露在外面的大片鎖骨展示出不同尋常的魅惑來,眼神再放蕩一絲都讓人覺得過,但是此刻就剛剛好。
即是勾引,卻又優雅。
做演員要避開鏡頭,躲着它,而當模特卻需要時刻與鏡頭交流,好在薛簡在這兩方面,都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無論是躲避還是追逐,鏡頭都為他而生。
“對了,曙定檔了,應該是要上新年檔,你說,出品方就這麼有信心,能打過那清一色的合家歡電影?”
肖易雖然是疑問句,但是語氣卻沒有半分的疑問,他去年又拿下了一個影帝,出品方可以沒信心,陳初可以沒信心,他自己可絕對不會妄自菲薄。
薛簡笑罵了一句,“凡爾賽什麼呢?”
肖易确實也就一說,況且,這部電影給人最大驚喜的,并不是他。
薛簡付諸的努力,如果說有誰是最了解的,那大概是他了。
大段大段拗口的台詞,高高在上卻又脆弱無比的帝王,時刻提着一口氣去演,不能太放又不能太收,沒有一處塑造是容易的。
但是薛簡就像是拼着一股勁兒一樣,不知道是在和誰對抗,硬是把姬月演的像是跨越了次元,一颦一笑都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演的太傷,入戲到毫無保留,殺青後的半年,薛簡都沒能走出來。
“以後不能這麼演了。”肖易勸他,但是薛簡隻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他說的不是,“不會了。”
他說,“也再不會有了。”
《曙》很快就要開始宣發了,等了兩年,薛簡沒想到它會比《天塹》還先上線。
沉寂了許久的微博又重新開始營業,隔一天就和肖易互動一回,這次是雙男主,沒人再罵他硬蹭。
反而是肖易的粉絲有不少罵他的,說他年紀越大人就越飄,什麼小成本電影都敢接了。
才三十歲的肖易表示,“?”
陳初看到這條評論以後,默默的轉發了,“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不是小成本電影。”
一句話瞬間把網友的關注點吸引了過去,當天就上了熱搜。
陳初的小把戲罷了,随時随地抓住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