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白無助:“好冷!”
眼底被鮮血渲染的大片紅色,與當年的“紅”一樣。
【許多年前,一個女人絕望地懷抱赤子,伫立在死寂火海中。她目光空洞麻木,早已心死……寒風裹挾着死亡火光掠過臉頰,如此灼熱,一滴一滴血珠順着臉龐滑落至腳下,沉入地底。而她,一步,一步走向了世人斷定地,錯誤的道路。
獨孤白知曉她走的那個方向意味着什麼,于是,拼盡所有力氣,撕心裂肺大喊:“錯了,錯了,全都錯了……你會害死所有人的。你回來!!”
可任憑獨孤白如何歇斯底裡呐喊,她就是不回頭,一錯再錯!一路狂奔想要阻止她,卻狠狠摔在地上。
往事無法改變,一切命中注定。
她還是一步,一步地往“錯誤”的道路上走。
獨孤白雙膝跪地,明晰——阻止不了,崩潰般苦苦哀求:“我求你了,你回來……不要……一錯再錯。”
也許是她聽見了這痛苦的哀聲,停下腳步,轉身,一張破碎臉龐正對眼前,她竟然——長着和獨孤白一樣的臉。
心死的女人便是——曾經的獨孤白。
凄苦臉龐上看不到一絲希望,她回道:“順天意,承因果!”
可獨孤白此生最恨天意。
因此,她懷抱赤子,再次走上了“錯誤”的道路。這一次,何其堅定,不悔。】
此刻,獨孤白明白了一件事,一件她想了百年也想不明白的事。錯了便錯了,就算重來一次,蒼生與朋友,獨孤白依舊會自私地選——朋友。
意識模糊之間,竟想起了許多事,湖水刺骨,獨孤白早已力竭,堕落般任由自己的身體往下沉去。雖受過窒息訓練,但随着身體下沉深度越深,無力感、窒息感、痛苦感……席卷而來,折磨至極。
水中做不到長時間屏氣,可若不屏氣就會死,還能如何?更糟糕的是,不光力竭,法力也已耗光,就連眼前視線也是模糊不清,大片大片的紅不是喜慶,卻總是那麼絕望。湖面,被她肩頭流出的血液全部染紅。湖底,絕望至極,緻命至極。
眼中一片模糊,看不到希望了。
“要永遠留在這了嗎?”獨孤白心道,一顆心,在此刻死了。
可她不甘心,一想到還有很多事很多責任,等着她去做她去擔。不能死也不敢死,求生之念以火燎原之勢瘋狂生長——絕不能死在這裡!
她調整内息,屏住呼吸,生生撐到自己的身體沉到底,這時,她拼盡所有力氣伸出雙臂,揮動一次,一會,揮動兩次……任由寒冷紅水刺穿骨髓,求生欲望令她忘卻疼痛,她想上去,十分想,非常想。當獨孤白想要揮動第三次時發現——手,沒有知覺了,它不聽使喚了。
這一刻,她想大喊“救命!”,情急之下竟張了口,猛然,一大口紅水順着她的喉嚨灌到腹部,宛如吞了把利劍……大忌,水中大忌。
身體再次不聽使喚,堕落般聽天由命再次下沉。絕望至極,周圍猛地泛起金色光茫,何其耀眼!何其璀璨!生命受到威脅,迫使生命圓環展露體外,而獨孤白左手食指中,一枚晶瑩指環憑空顯現。
猝然,上方傳來沉悶水響,有人正奮力扒開她眼前大片大片的紅水。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手和一張臉龐,随着這人的靠近,越來越清晰,這張臉慌張,害怕,恐懼……獨孤白從未在這張熟悉面孔上看見過這種表情,往日的這張臉,嬉笑燦爛,與如今截然不同。越過重重水花與氣泡,奮力撥開重重阻礙,來到了她的眼前。
他來找她了。
一隻有力的手摟住了獨孤白的腰,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颌,唇瓣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下一刻,一個柔軟溫暖的東西堵住了她的雙唇,再下一刻,一股溫暖氣流順着他溫暖的唇,緩緩度入獨孤白體内。
刹那間,獨孤白用盡力量睜大雙眼。也不管是不是自願的了,就算不願意也推不開,隻能認命。
但那人似乎怕氣流不夠,怕她窒息……于是,對方将她的腰摟得更緊,二人身體貼得更近,雙唇被死死封住,吻得更深。
很多年來,獨孤白都知曉他的心意,但如今這般模樣,好像宣之于衆般。獨孤白内心有些掙紮無措,不由得慌亂了。慌亂的是——這顆心髒,從沒為誰跳得這麼激烈過。慌亂之際,又有些許不合時宜地竊喜,竊喜這人——是傅九決!
一個嶄新神秘的空間将此刻糾纏的兩人環繞,剔除紅水,金色光芒包裹其中。
憑空消失!
一路上都是血,獨孤白意識漸失,身體剩下的一丁點感知,令她察覺不到疼痛,更不知自己身上早已千瘡百孔,血肉模糊。模模糊糊間感應到,有人在快速給她止血。對方害怕之迹又細心周到,将大大小小的傷口處理得極好。
擡眸一瞬,模糊間瞧見一雙血手顫抖捧住她臉的熟悉面孔,一滴水珠墜落獨孤白臉頰,不知是淚是汗亦或是水。對方急促呼吸聲将她喚醒一瞬,又昏死過去。
……
好在獨孤白體質特殊,不過一日就醒了。眼前是個隐秘山洞,水珠從頭上滴落,“嘀嗒嘀嗒!”。而身旁傅九決睡得正熟,他發絲淩亂,額頭上汗珠密集,臉色更是憔悴,眉眼也十分緊促……入睡都這麼害怕,慌張。獨孤白夢中,雙手顫抖捧住她臉的那人,也是這般慌張無措。瞧他這模樣,應是守了整宿,一夜未眠。
“啪”一聲,踢中拾殇劍,劍早已被清洗幹淨,鋒利冷斂。微微擡起手臂,身上多處傷痕,肩頭,果然都被處理得極好。左手食指的指環極其招眼,獨孤白“唉”聲歎了口氣,随即壓制本體恢複平日模樣。
見他滿頭大汗,獨孤白移步上前,随便找了片葉子給他扇風。
……
許久,無意間瞥見石壁上有東西。扒開表面塵土,雖有些模糊,但還是能大緻看得出是什麼。
壁畫!
“獨孤!”
一聲驚呼,洞裡傳來回聲,獨孤白未被驚到,一臉認真看着壁畫。直言:“醒了!”